“诶?你说怪不怪,我听说,房门可是从外面锁着的,那么大一把铜锁,丝毫未动,但人还是给跑了,咱们少奶奶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一听见“少奶奶”三个字,赵长垣仿佛被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脑子一下子就绷住了,屏住气集中所有的精神静静的听下去。
“可不是?我还听说啊,少奶奶逃跑的时候,正好那潘大少爷在杨府作客。搞不好,就是他把人给带出去的。”
“你瞎胡说什么?”
“嗨,我这不是觉得有点巧,随便说着玩儿的么。”
“这他娘能说着玩儿吗?闭上你的臭嘴!”
“诶,诶,不说了。”
房中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床榻上那双被逐渐烧得血红的眸子。
“收工收工。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看来过几天,可以让咱们杜大美女二次登场了。”从青云观走出来,龚玥玥跳上马车呼扇着双手嚷嚷:“热啊,这个天真是热的让人活不下去啦!呼~”
潘竹青把水壶递给她,笑吟吟的说:“要不明日开始,你在马车里等我,我一个人出去蹲着就行。”
玥玥愁容满面的说:“唉,也不知道明日我还出不出得来了。”
潘竹青的笑容也凝滞在脸上,他当然清楚,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杨依依回到杨府,必定难以再见天日,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即使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不行,我不能回去。”玥玥忽然想起,她爹娘是打算将她送回赵府去的,立刻紧张起来:“嗯……潘少爷,您能不能让车夫送我去客栈?”
潘竹青心中又是一阵光亮,但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好的。”说完便掀帘子凑到车夫耳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马车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才停下来,玥玥跳下马车便被眼前所见的景致惊呆了:“哇,这什么客栈?这么别致!”
只见这“客栈”是建在湖中央的,由一座风雨桥廊连接湖岸。建筑总面积并不大,就一个四合院大小,四周由一片竹林包围,其间各色花草映缀其中。整个建筑白墙灰瓦,灯火熠熠,素雅却不简单,走进去立刻会发现其中的温度比外面要凉爽许多。
“这应该是度假村类型的酒店吧。会不会很贵呀?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龚玥玥心里不安的琢磨。
随着潘竹青走进堂屋,里面迎出来一个中年女子,上前便向他行礼:“少爷!你可来了。”
潘竹青向她温暖一笑:“嗯,徐妈妈,您近来可好?”
“好,好!少爷要是赵来看我老婆子,就更好啦!”
“前阵子不是才来看过您吗?”他摸了摸徐妈妈的头发,脸上写满了温暖:“徐妈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姑娘,我好朋友。依依,这是我徐妈妈,小时候一直是她照顾的我。”
“大婶您好。”玥玥脆生生的打招呼。
“诶,小姑娘长得可真好!”徐妈妈一边笑吟吟的夸赞,一边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潘竹青。
潘竹青对她说:“徐妈妈,杨姑娘会在您这儿住段日子,还得麻烦您照顾着点儿。”
“诶,没问题。少爷放心!”
龚玥玥这才反应过来,潘竹青这是要替她做安排呢,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内什么……这不太合适吧……我怎么能住你家呢?”
他淡淡的回答:“这儿是我替奶娘安置的地方,除了她没有别人,我也不会来打搅你们,没什么不方便的。”
玥玥还是坚决的说:“那也不成,我这样是在占你便宜,还是给我找个客栈呗。”
他低头稍作思考,便看着她正色说道:“如果你非要住在品流复杂的客栈,那我只得把你带回杨府交给你爹了。”
“啊?这……我……”她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
潘竹青恢复笑容:“你不用这呀那的,今后你替我办事,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嗯……那好吧。谢谢潘少爷!依依以后一定会努力做事回报您的!”她本来就没带足银子,又不能再回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潘竹青满意的走回徐妈妈的身边,对她说:“徐妈妈,那我就把她交给您了。”
“好嘞。”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应了卯会来接你一块儿过去。”最后,他对玥玥交代了一句,便不再停留,顺着风云桥廊,一路走回岸边。
见到主人一路走来,车夫问:“潘少爷,是回府吗?”
“不回去了,今晚咱们都住这儿。”潘竹青说完,举步走向路边的一家客栈。
田海红着眼睛,端着水盆向赵长垣的房间走去。他现在内心十分矛盾,怕见到少爷,又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少爷,他最怕的是,不知道哪一次他推门进去之后,见到的人已经与他阴阳两隔。
无论怎样,他都要让少爷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干干净净的。想到这儿,一滴眼泪落入水盆中。
推开房门,屋内还是一片令人不太舒服的黑暗。他稍稍适应了一下,便抬腿跨了进去,却被桌子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黑影吓了一大跳:“啊!谁?怎么不点灯?”
那黑影没有说话,只是发出轻微窸窣的声响。
田海蹭到油灯旁,迅速点亮灯火……
“少……少……少爷!您……您终于……终于……”终于进食了,后面半句始终没能说出来,因为他此刻已经激动的泣不成声。
赵长垣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机械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埋头吃起粥来。饿的实在太久了,他拿勺子的手不断发抖,吞咽有些困难,但他自己明显能感到,元神正一丝一毫的注回他的身体。
虽然被妻子善意的拦在屋中,他却身心舒畅,乐得像个孩子:“他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精神怎么样?”
刘氏笑了:“嗨,你看你急的。他吃了几碗粥,精神有好转。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还没开口说话。老爷,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会不会就这么……就这么……”就这么傻了。最后几个字她楞是没说出口。
赵雄明白妻子的意思,心中的阴霾又渐渐回笼,粗黑的眉毛又微微蹙在一起。
“这个依依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看着她从小长到大,从未见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么最近越来越离谱了?她之前对咱们兆儿,那是打死都不松口的,怎么如今既然能这么坚决的离他而去?就算兆儿再有错,她怎么能连他的性命也不顾呢?”刘氏终于将闷在心中的怨气尽吐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