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观赏的人却大不乐意了,打着打着,突然对傻坐在角落里的萧隽大喝一声:“傻小子,过来帮忙啊!”
“哦!”萧隽应了一声,立刻从地上弹起来,硬着头皮扑上去。
虽然是一只弱脚也只能埋头的上。
萧隽的加入,使得战况立刻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实在是因为这女人功夫绝不在赵长垣之下,而萧隽也绝不是菜鸟。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那女人终于逮着机会封住了赵长垣的穴道,将他暂时控制住,又从袖口拽出银锁将他两只手“咔嗒”一声扣在一起。
萧隽看着心疼万分。万一赵长垣解开穴道之后,又发了疯一般挣脱这银锁该怎么办?他那双手哪还能再经得起折腾?那女人也看出萧隽眼中的担忧,从兜里取出一只小药瓶,掰开赵长垣的嘴果断的喂了进去。没过多久,赵长垣原本冰冷木然的双眼渐渐柔软。
“将军你没事吧?”萧隽不安的问。
赵长垣似乎有些虚脱,穴道刚解,便直直的倒了下去。那女人撇了一眼萧隽,没好气的埋怨道:“你个傻小子,差点闯了大祸。”
萧隽挠了挠头皮,自知理亏。“您是?”
“他救你回来的第一天不就告诉你了吗?我就是明教的女主人。”别人若称呼她为教主夫人,她无法控制。但她自己死活也不会承认自己这个身份的。
萧隽抿了抿嘴,似乎忆起赵长垣救他回来之后,与他大致的说过他俩目前的处境。而这位仙女,大概就是赵长垣口中的教主夫人了。
陆冉晴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怕他以后再闯祸,便一本正经的向他叮嘱道:“他体内的奇蛊深入骨髓,蔓延经脉。平日最忌怒火攻心。我虽每隔几日都会给他一剂解药,可只要疗程未尽,就会有发蛊的威胁。”
“我……”萧隽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差池。
陆冉晴也不忍心调戏这看上去比赵长垣还要单纯的男人,淡淡说了句:“也不能怪你,不知者无罪。”
再看赵长垣时,发现他颓然的躺在地上,整个人除了呼吸以外,看不出生机。萧隽忧惧的问:“将军看起来很痛苦,会不会损伤他身体?”
“他的痛苦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心里的。他爱恨分明而激烈,如今却不得不压抑着……想必是很痛苦的。”陆冉晴轻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有淡淡悲悯一闪而过。最后对萧隽嘱咐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吧。”说完,翩然离去。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赵长垣不声不响的望着天花板,萧隽怕他躺在地上着凉,企图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整个身子沉得好似陨铁一般,嘴里还似乎念念有词。
萧隽侧耳静听,却更让他觉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在心里偷偷琢磨着:“将军是糊涂了吗?怎么好好的念起咒来了?”
“刚八爹……等我,我爱你……我会加油的……等我回去,老婆……娘子……”
听到最后两个字,萧隽才顿悟了大概,原来对方这是在思念妻子。“将军,要不然……我去把夫人给您带来?”
半晌没吱声的赵长垣,此时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如此无奈又如此心酸:“我现在自身难保,不但不能护她周全,还会随时拖累她。何况她还怀着孩子,留在我爹娘身边,才能生活的舒服些。”
萧隽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见他这般孤苦,又实在不忍:“您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让她来看看您也好啊。”
说到这儿,赵长垣从冰凉的地面坐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了解她,她若是看到我这样,还会乖乖回去吗?而且,我怕我会自私的将她留下来。”
“可您……”看着他将眼中呼之欲出的悲伤努力克制住,萧隽心下怅然。就像刚才那女人说的那样,他如今的所有痛苦,都来自于这无法宣泄的爱与恨。
赵长垣转过脸对他苦涩的笑了笑:“我最在乎的莫过于她和孩子的安危,现在这样,我反倒能安心做事。”有着赵家人的庇护和恶少何勇的帮助,龚玥玥必定不会吃苦。比起这个,他个人的相思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对不住了,我刚才险些伤了你。”
萧隽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自己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差点害了将军。”
赵长垣起身坐在桌边,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我现在身不由己,时而控制不了自己。上回……昂月那妖女趁我要事缠身刺杀我娘子,我比刚才还要崩溃,差点失手错杀了尹亮,好在他没事了……只是沧州的兄弟们,恐怕要把我当成疯子了。”
萧隽安慰他道:“等咱们回去了,误会定能解开。将军,不知您所中的毒,要多久才能完全清除?”
他轻轻摩挲着衣袖中若隐若现的伤疤,那粗糙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若是让龚玥玥看见,会是心疼还是嫌弃……“这不是多久的问题。我所中的毒,需要二十剂浓度渐深的解药,和明教至少护法以上的内功功底运功协助,才能完全解除。”
萧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您要替刚才那夫人做事,也难怪她不担心您跑了。”说完,忽然又想到些许令他不太放心的人和事。“那沧州那边,不会有什么差池吧?那个冒充您的人,可靠不可靠?”
赵长垣拿起茶杯,润湿了干涩喑哑的嗓子:“他可不可靠我不敢肯定,但潘景元,我相信是可以信赖的。”
“恶少他……他会不会……”毕竟是潘竹青的亲弟弟,萧隽总是有些不放心。
“事到如今,我只有拿我的性命去赌一把东都侠的信义了。”赵长垣淡然的说着,心里却犹如堵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若不是别无他法,他绝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握着。“不过,我担心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潘竹青这家伙实在心狠手辣的紧,所以我才把赵家人都调来沧州,以防万一。若朝廷发难,我便将赵家老小带出玉门关。”
萧隽见他早有打算,便稍稍放下了心。那座城池,他虽然回不去,却也有着羞于说出口的牵挂。那张清丽脸庞,正是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得以存活的信念。
他脸上难以察觉的微动,让赵长垣看在眼里。他记得在龚玥玥床前照顾她时,听过田海对他提到,萧隽似乎对傅雲有些特别的好感。不过既然萧隽自己不说,他也不便挑明,更何况,他赵长垣对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好奇心。
两人都吃了些东西,不咸不淡的说了会闲话。萧隽忽然又想起一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对了将军,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
“那三起灭门纵火案,到底会是谁下的手?”这事情的震动实在太大,关内关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茶余饭后,老百姓都在猜测会是谁下的毒手。
赵长垣眉头深锁,陷入回忆:“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日我路过时,刘府已是焦黑一片。”只怪他自己当时情绪癫狂激愤,又要赶着完成陆冉晴嘱咐他的命令,让他对当时刘府境况的回忆一片模糊。
“会不会是潘竹青?”以萧隽对潘竹青的憎恨程度,现在哪怕是天塌了,他都会认为是潘竹青捅出来的纰漏。
赵长垣倒还算客观:“这个不好臆断。不过我猜想不会是他。潘竹青是狠毒,可他不是疯子,更不痴傻,不会做没有理由又对他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萧隽点点头,心下也接受了赵长垣的说法。“那么将军,刚才那位夫人,要您做的事,有没有危险?不如我帮您。”
赵长垣温和一笑:“放心,我还能应付。你留在这儿继续养伤,暂时不能回中原。潘竹青不会放过你。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帮忙。”
萧隽很认真的说:“因为您对夫人的喜欢,是从骨子里的,她真是幸运。”自古以来,都是女人随着男人更名换姓。若一个男子,心甘情愿将某个女人的姓名冠在自己身上,那得有多爱?
赵长垣也很认真的回道:“在这世上,她只有我。我只有给她我的全部,才不算辜负她。说起来,我才是最幸运的。”他拥有着属于他的时代,还拥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她。比起她的舍弃,江浩然的失去,龚家父母的痛苦,他不知道要幸运了多少倍。
萧隽并不懂他话中最深层的秘密,只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龚玥玥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罢了。
未来得及多想,赵长垣便又对他开口嘱咐道:“对了,说到纵火案,我想让你帮我去调查一个人。不过不是现在,你先把伤完全养好了再去也不迟。”
“龚大哥尽管吩咐,此人是谁?”
赵长垣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