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句话,说的童纤再也留不住:“是吗,那真好。”说完转头便要走。
蒙将军一把拉住他,略不正经的笑着说:“逗你的。我一无所有,年纪又大,谁会愿意跟我?”
“那你为何不回去?”童纤甩开他的手,冷声问他。话音未落,便赫然瞅见他左边空落落的衣袖。“怎么会这样?”童纤尖叫着问他。
他苦涩一笑:“我不想这么狼狈的回去,也不想拖累你。”
“你这傻子……”童贵人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胸口,轻轻抽泣了起来。
安慰了半晌,才让童纤止住悲声。他俩走向园子深处,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位是?”
童纤一惊,由于心虚,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哦……那……那是赵雄的儿子。”
他眼睛一亮,扬起双眉赞叹道:“赵长垣?这小子如今有出息,如雷贯耳。”难怪他觉得有些面熟,赵雄年轻时也这样,白净,高大,眼神单纯。
“可不是么……”听自己的前任男神如此夸赞现任男神,童纤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对方也看出他神色有异,淡淡问道:“你们关系好像不错?”
童纤到底是老江湖,只一瞬间,便找了个说辞搪塞过去:“嗨,你误会了,他平时叔叔长叔叔短的叫我,半大孩子一个。”他如今说的轻巧,也不知道谁当初听人家喊他叔叔之后,气得差点当场哭了出来。“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适时的岔开话题。
“我现在在这儿打打杂役,混口饭吃。”
童纤搓了搓他的胳膊,有些心疼的说:“蒙将军,你受苦了……”
对方笑容坦然的朗声说道:“我早已不是将军了。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蒙大哥,或者就直呼我名讳好了。”
“蒙大哥。”
此时赵长垣已经回到房中,乐呵呵的打开汤盅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乌有。“这可恶的童纤!”他崩溃的吼了一句,好好的几颗白净汤圆,如今,已经在他眼前混乱合体,烂糊一片……
从中国温暖的南方飞跃大洋来到纽约的人们,几乎都无法适应这里的酷寒。一路推着行李箱,往身上加各种各样的衣物。
杰克的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希望赶紧找到那张熟悉的面貌。他记忆中的江浩然,是个典型的东方型男。永远都是一头利落的寸头,一身精干的短打服饰,迈步子很大,腰杆很直,总之很帅很精神。所以即使在这洋美女洋帅哥如云的纽约机场,杰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此时的江浩然,破天荒的让头发长过了耳垂。
“Henry!Here!”杰克见他目光在人群中游弋半天也没看见自己,便向他招招手,高呼了一声。
江浩然顺着声音看过去,终于在一堆金发碧眼中,找到了那个小个子中国男人。
Jack迎过去和他碰了碰拳头,接着夸夸其谈的调笑他:“哥们更帅了,乍一看我以为木村拓哉他弟入境了呢!”
两人出了机场,寒风立刻扑面而来。“都说地球变暖了,这不还是把人冻成狗了么。”杰克一边抱怨一边拉紧大衣,带着江浩然快步向自己的小别克走去。
上了车,关上车门,江浩然脱下皮手套便问:“我们这是去医院吗?”
杰克笑了:“嗨,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人家Van博士都已经下班了,先去吃饭吧。”
由于温差,时差还有焦虑,使得原本性子开朗幽默的江浩然,变得有些沉闷。好在与Jack交情深厚,已经无需在他面前硬撑了。
高速公路无聊漫长,旁边的人又无精打采不怎么说话,Jack随手打开CD,清朗悠扬的吉他声从车厢角落飘出。“还记得去年夏天在LA的机场,你捧着一束鲜花清纯的模样,在入境大厅里不停的望,怕我的出现消失在你身旁……”
袁惟仁沧桑的嗓子唱到这儿,江浩然忽然笑了起来:“花呢?”
Jack也忽然觉得这歌词实在应景的有些荒谬,握着方向盘大笑了起来。“花?哈哈!要是你家那个6D的大长腿姐姐来,我就捧着花跪着迎接!你就免了吧。”
江浩然的笑容里瞬间多了一份苦涩,最后很肯定的说了句:“好,明年夏天我带她来,让你跪着接。”
Jack望了望他的侧脸,英挺的弧度却带着满满忧郁。曾经爱笑又充满朝气的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温度一般。作为他初中高中时最好的哥们,对他的遭遇实在很同情。原本人人羡慕的一对大长腿couple,快结婚了,硬是扑街了一个。“我说,你薪水也不低,以后她醒了,就别让她再工作了吧。她那什么破工作啊?又危险又不靠谱。诶,成天描眉画眼的跑出去跟别人混在一起,你小子怎么忍的下去啊?火影忍者啊你?”
江浩然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天知道自己有多忍无可忍。“好好开你的车吧。”困意袭来,他将皮手套盖在眼睛上,随着汽车轻微的颠簸摇晃,进入了睡眠。
车开进曼哈顿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江浩然被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和街边各种音乐从睡梦中叫醒。睁开眼,已是灯红酒绿,五光十色。
他转过头,望了望正在专心开车的Jack,心里猜想这不正经的家伙,今晚估计又给他安排什么迎接派对了。
果然,汽车缓缓开进了某夜店停车场。
“我明天还要办正事儿,你没忘吧?”江浩然在下车前,有些严肃的问他。
他也很郑重的说:“放心,就吃点东西,喝两杯。不会耽误你明天办正事儿的。哥们我心里有数,大长腿姐姐还等着我们拯救呢!”
江浩然听他这么说,无可奈何的下了车,跟着他走进震耳欲聋的狂欢世界。
这酒吧是江浩然在美国特训时来过的场子。消费档次不低,但风气干净,人流不复杂。适合正派人士消遣娱乐。走过热辣的大厅,兜兜转转,推开几个隔音门,才来到这个酒吧的包厢区域。
两人走到一个门上贴着“LasVegas”的包厢门口时,Jack停住脚步,转过头有些不怀好意的望望他,接着,猛的推开了门。
江浩然云里雾里的跟进去,一个N层蛋糕插着蜡烛迎了过来……接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他认出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他初中高中时的同学,有的是一起特训的美国刑警。
“HappybirthdaytoHenry!”“生日快乐!”中英文混杂着祝福扑面而来,这才让江浩然恍然大悟,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可他竟彻底忘了。
见他一脸茫然,Jack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Heyguy,don’tforgetyourself!”嘿伙计,别忘了你自己!
江浩然会心一笑,刚想对这些善意的朋友们做出回应,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和节奏,如点穴一般,将他定在原地。前奏结束,包厢小舞池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一个陌生女孩子,浓妆艳抹,头上戴着兔子耳朵,抓着立麦,眨着眼睛对他开唱:“Iantnobodynobodybutyou,Iantnobodynobodybutyou.HocanIbeithanother,Idon’tantanyother,Iantnobodynobodynobodynobody……”
他怔怔的呆在原地一分钟左右,没等这首歌唱完,便毫无表情的掉头开门逃离了包厢。
Jack追了出去,无奈对方腿长动作快,他刚打开包厢门,便发现江浩然早已不知所踪。“这哥们,四轮驱动的么,跑这么快……”
先去停车场找了一圈,不见江SIR的踪影,Jack只好顶着寒风,走出酒吧,踏上夜晚人流稀松的街区。
好在刚出门便看见不远处街灯下蹲着的大块头。他疾步奔过去,却在离江浩然四五步的距离下停住脚步。因为对方此时,背肩颤抖。
“哥们,我错了。本想逗你开心的,长腿姐姐不是正休假么?总得有人陪你过生日不是么?”Jack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完。
江浩然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就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眼泪,没再看他一眼,只说了句:“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接着玩,结束了给我电话,别又喝的烂醉。”说完,扭头独自沿着街边越走越远。
总的来说,江浩然算是个乐观坚强的男人。
他从未放过一切可能唤醒女友的方法,尽管一次次的失败摆在眼前,他却始终坚信她总有一天会睁开眼睛,然后一如既往的跟他闹腾个没完。在这世上,没人能代替她,至少现在不会有。她的好,她的坏,她的善解人意,无理取闹,她的鬼马,神经质……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在他们相处的七年里,已经点点滴滴深入骨髓,不是那么轻易能被人取代的。他自己都知道,能拯救他的,只有两样,一是她醒来,二是时间。
自从龚玥玥出事以来,他只崩溃失态过两次,一次是她中枪倒下的那一刻,还有一次便是今天晚上。
如今他走在这异国他乡的街面,思绪却飘到了一年前的大洋彼岸。
那时龚玥玥还活生生的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即使她当时任务在身,潜伏在龙蛇混杂的pub里装舞女,跟他这位PTU(警察机动部队,准军事化防爆部队)的警官不能有任何交集。却依然在他生日当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他惊喜和祝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