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石莹即便封不了太子良娣,低于一等的太子孺子总也可以胜任。但,圣旨赐婚里,偏偏遗漏了石莹!
若说石氏一门没有争竞太子妃的意思,世人恐怕无人相信。可既然太子妃无望,太子内官的其他品级总也好过没有吧?但事实是,石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圣旨赐婚里。
那么,显然只有两种情形,其一是,皇太子殿下一方出于某种考量避嫌于石氏一门;其二是,由于出现了某种不可逆的偏差,导致石太后最后放弃了石莹。
龚玥玥显然更乐于听到第二种情形。那样的话,就表明她的五哥舞瓒,机会来了!
尽管语气疑惑,可龚玥玥的眸底却亮晶晶地闪着欣喜。
舞瓒就异样地睨了眼龚玥玥:“八妹,怎么五哥听着,八妹对石……姐姐的落选甚为高兴呢?”
“行了,五哥,在小妹面前,还装什么装啊!石莹姐都脱口而出了,可见五哥自是比小妹我更乐于石莹姐的落选呢!”龚玥玥伸手又捅了舞瓒一下,“五哥,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到底是轩朗磊落儿郎,舞瓒只迟疑了一下,便跟龚玥玥一一说了。
原来这石莹女果然是女中豪杰,非但与自己的君父越骑校尉石廉坦白了钟情舞瓒的心事,又向自己的君母李氏,表达了不愿入住太子东宫的心意。
其实李氏原本就不同意自己的嫡女嫁入太子东宫,因为李氏的嫡亲妹子乃已故孝仁皇后,李氏身为大将军李固的嫡长女,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所以,石莹一说,李氏立即联手石廉,反过来找到卫尉石蹇,帮助石莹说服了石蹇。
卫尉石蹇其实也不能说是同意了,只是撒手不管了。李氏见状,喜不自禁,赶忙入宫,觐见石太后,述说了其女石莹的心愿。石太后听后,脸色暗沉,手拍七彩陈留锦面的朱凭几直叹“呆傻啊呆傻”,又反过来教训李氏,石莹年岁小不懂事,难道为人君父君母的也糊涂不成……李氏说到最后,又搬出石莹宁可削发为尼终身不嫁的杀手锏,石太后也未答允。
无奈之下,李氏调转头又去了永乐宫,委婉地跟舞皇后表示了,其女石莹与舞氏五郎君相互钟情之事。
舞皇后内心虽然看不起石氏女暗地里的私定终身,可舞氏五郎君终归是她西平舞氏一族的人,她身为舞瓒的皇姑母,总也不能毁了其好事不是?更何况,争竞皇太子妃的人选又少了一人。
而她的儿子,皇太子赵祜又不是缺少女人,日后正位大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醋意,舞皇后还是明晓大义: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石氏女的主动退出,与她舞氏一族都是利大于弊!
有鉴于此,石莹之事自然有舞皇后跟孝承帝分说,李氏便高兴地回了府,告知石莹,石莹自然又使人告知了舞瓒。
“这么说,五哥要心想事成了?”龚玥玥听后,禁不住为舞瓒兴奋,又不免目露羡慕之意,“嗯,石莹姐不愧为女中豪杰,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敬可佩!”
舞瓒也目露敬慕之意,“单从这一点来说,五哥不如你石莹姐!”舞瓒说时,还目露羞愧,不过很快,又坚定地道:“五哥定然不会负了你石莹姐!”
“那是自然!三世父与三世母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八妹可都看见了,我五哥岂能差得了?”龚玥玥就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过宫里的石太后,恐怕……要在婚事上头作梗!”兄长舞忠此时走了过来,脸上流露出不太乐观的表情。
也是,身为皇太后,竟然遭到娘家小辈的反抗不说,还被自己的皇子妇舞皇后暗地里阴了下,其心情可想而知!愤懑之余,在石莹的婚事上,难免会出手作梗!
舞瓒的眸底却毅色尽显,“大哥,别说石莹一介女子子都能不畏太后懿旨,我舞瓒一个大男人又岂能怕了不成?!”
“好,二弟,为兄这就写信去西平,说与他们知道!嗯,最好再去太尉府请外祖父亲自出面,去卫尉府为二弟提亲!嗯,就这么办!”舞忠见舞瓒心意已绝,倒干脆起来,为舞瓒出谋划策。
“背地里又说什么悄悄话呢,八妹?怎么一见五弟,八妹就有说不完的话?八妹也太过偏心五弟了!”舞威走至近前,满脸的小怨妇似的委屈,“不过,八妹,四哥可都听见了!不就是那石太后仗着多年的积威,欲要拆散五弟与石莹的好事吗?能有什么,大不了,远走他乡,私奔好了!”
见舞忠怒目以视,舞威又不服地嘀咕:“……前朝司马相如与龚文君卖酒当垆,也不是没有先例……”舞忠就又怒瞪了眼,舞威这才哑火。
舞尧和宋珞闻言也都走了过来,舞尧笑着拍了拍舞威的肩头,“四弟,话不好那么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冲动!再说了,五弟之事我西平侯府尚未提亲,怎知他石府会不答应?”
宋珞也道:“即便卫尉府有太后做靠山,他也得讲理不是?还是三表哥说的是,他卫尉府总也不好驳了太尉府吧?”
宋珞的意思,是说若有三公之一的太尉府出面为舞瓒提亲,位低一级的九卿之一卫尉府总也得给太尉府一个面子……
话题显然上升到了官位品级的比拼上。
大郎主舞宫此时一瘸一拐地移步近前,一脸坚毅地对众人道:“我西平舞氏的好儿郎,岂可娶不上新妇?!”然后,转向舞忠,“三郎,给西平去信之事就交给大世父吧!”
末了,又转向舞瓒,冲着他睒了睒舞氏人惯有的狭长凤目:“五郎,大不了,石府不给面子,四郎说的……私奔也未尝不可!呵呵……”
这一下,倒令众人始料不及,却也都忍俊不禁,笑看着舞瓒。
身为长辈的大世父都能诙谐谈笑,他们身为小辈的儿郎,又岂能拘泥于礼教规矩?自然是笑逐颜开。
宋珞又知趣地添了句:“等下还要燕饮吃酒,庆贺九表妹的喜事呢!”
一句话提醒了大郎主,舞宫一挥手:“好了,都散了吧!搁这马厩处说了这许久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西平侯府没有了院子呢!”
众人便笑着跟随大郎主,一同回了各自的院子。
领着捧了一堆各色小匣子的心惠,龚玥玥也往内院行去。
却在岔路口,龚玥玥又拐向了蓼莪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