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理龚玥玥佯装瞪眼生气的样子,笑着出去端饭食了。
晚膳时分,龚玥玥又带着心惠去了蓼莪堂。
在与众人施礼过后,柯氏倒没有说什么,只异样地看了她一眼,玉珏却忍耐不住,讥笑道:“女兄可真行啊!这尚未婚配,就急着要见六皇子殿下,不知女兄这几日可与六皇子殿下叙情叙的如何呀?”
当日为了出府看比武,龚玥玥让心惠说的便是六皇子寻她有事相商的借口,心惠当时还为难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借口有损八姑子的闺誉,好说不好听!龚玥玥却以为只有拿六皇子做挡箭牌,她才好行事,没想到后来还真的是六皇子出面,救了自己。
便一本正经地道:“女兄也不知原来六皇子殿下竟是个性情中人,非但叙了情,还邀请女兄去了郊外的庄子逛了逛。呀,女弟可去过西郊的白马寺?那里的风光属实不错!”龚玥玥一面说,一面又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
本以为能打击了八姑子,没成想,她这个女兄气焰却愈发地嚣张起来,竟大言不惭地直抒胸臆!玉珏这个气!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都被绑架了,还在这里嘴硬!我舞氏一族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得意显摆!女兄可别忘了,你自己的名声不要也就算了,别连累了我舞氏小姑子的闺誉!”玉珏颇有些气急败坏,疾言厉色地数落着龚玥玥。
龚玥玥就看了玉珏一眼,意思是,既然你已经知道原委,又何必自讨没趣,这不明摆着找气受嘛,这可怨不得我!
就又吃惊地道:“难道女弟忘了吗,女兄的名声早已在舞坞时便被君母定了性,那时君母便说女兄跟珞表哥有了苟且,女弟你看,女兄即便那时就名声不好,不也是有人求娶嘛,且还是圣旨赐婚!可见一个人的名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嫁得好,你说是吧,女弟?”
也不待玉珏回话,又好心劝慰:“女弟你就放心吧,女兄的名声影响不了什么,即便怕有影响,这回君母也会严令封锁绑架消息的,这可是事关女弟的终身大事,君母岂能任凭谣言四起,对女弟不利?是以,女弟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再说了,只要有宫里的皇后姑母在,女弟的婚事岂会不圆满?”
玉珏无非是怕她八姑子的名声带累了自己,进而影响到她皇太子妃的待选。不过龚玥玥相信,当此非常关头,柯氏定然会采取非常手段,不令不利于舞氏九姑子的谣言,散播流布出西平侯府的。
所以,龚玥玥就非常适宜地抬出柯氏来,趁机讥讽了回去。
果然,柯氏当即厉声喝止了玉珏,挥手命侯垣母摆晚膳。侯垣母便恭谨应诺,高声传膳。
柯氏就抬头,又深深看了眼龚玥玥。
这个八姑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竟连羞耻二字也不理会,大声在这里说着自己的丑闻,哪里有一点大家贵女的端庄贤淑礼仪!
不过,就是这样不着调的话,噎得她母女二人无话可说!
且柯氏还清楚,即便她再不情愿,也晓得这个八姑子说得有理,她身为主持西平侯府中馈的四夫人,还真不能让这绑架的传闻流散出去,就是不为西平侯府的名声考量,她也要为九姑子玉珏的闺誉着想。
要知道,玉珏现下可是紧要关头,她可不愿让近在咫尺的皇太子妃位,就这么被一个绑架传闻给毁于一旦!
柯氏倒也雷厉风行,当即便命侯垣母传下话去,若有谁再提八姑子被绑架一事,杖责五十大板,发卖出府!
侯垣母高声应诺,传话下去。
其实,大郎主早已就此事严令五申了,柯氏只不过是再加强调而已。
接下来,再无人找茬说什么,龚玥玥便津津有味地享用了一顿晚膳。
不过很快,宫里的舞皇后又传来口谕,说,舞氏八姑子即将嫁入皇族,需要熟悉宫中礼仪,她身为六皇子的母后,又是八姑子的姑母,有责任有义务令八姑子学好宫规礼仪,是以,便指派了宫里的教习垣母,前来西平侯府,日日教八姑子学习。
传口谕的小黄门说完,又立时引见了一位宫里的垣母给龚玥玥认识。一旁的柯氏连忙上前跟小黄门恭谢了皇后娘娘,又与教习垣母寒暄了几句,便不动声色地睇了眼龚玥玥。玉珏更是扬起高高的下颌,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淡笑,斜斜地瞟着龚玥玥。
龚玥玥则心下暗苦,却不得不上前冲着皇宫方向,高声跪谢了皇后姑母。复又起身,与教习垣母见礼,这才退至一旁。
待送走了小黄门,教习垣母又跟柯氏言说,为了便于八姑子学习宫规礼仪,皇后娘娘命她暂且住在西平侯府,直至八姑子出嫁为止。又说,她在府里的一切用度皆由皇后娘娘来出,请四夫人无须挂怀。
柯氏自是连道皇后娘娘对八姑子宠眷盛隆,连这点子用度都考虑到了,当真疼爱有加,云云。便又转头,命侯垣母为教习垣母安排住处。侯垣母自然领命,却未待安排,教习垣母又笑着说出了更加令龚玥玥五雷轰顶的话来。
教习垣母姓翟,四旬左右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色微黄,单眼皮吊梢眉,鼻翼尖锐,嘴唇薄削,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角色,此刻正谄笑着跟柯氏道:“四夫人,皇后娘娘的意思,既然要教习八姑子宫规礼仪,就要从日常点滴教起,是以命奴婢要住在八姑子的院子里,以便时时提点,日日不离左右,方好于短时日之内速成。四夫人,您看皇后娘娘这样安排,可还好吧?”
这话说得,可谓正合柯氏之意,柯氏焉有不说好的?
便连忙点头道好,又跟翟垣母称珞了几句舞皇后,这才命侯垣母带人去瞻雲苑安排住处。
至此,龚玥玥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嫡亲皇后姑母,是要用宫规礼仪将自己牢牢地困在西平侯府里。
龚玥玥踏出蓼莪堂时,已然视而不见柯氏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听而不闻玉珏那幸灾乐祸的轻嗤声,龚玥玥只知道,自己跟在侯垣母和翟垣母身后,由心惠扶着,脚步虚浮地回了瞻雲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