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速度的行驶,甚至由物质层面,必然打破一切阻滞,而路途的近遥也几乎不成其为量度单位,那么所谓沿途上隔窗相望的云团、星辰、陨石阵、砂粒尘埃……种种景观,均不可能用于直接观察,那全然消隐在人类的视野之外。
肖凡此前在游戏聊天室房间提到过,事实上超越光速亿倍只是个泛指,量子级传输非但突破速度限制,这方自行开辟的宇宙通道,处于时间箭头的另一个曲面,也即一旦踏上量子级移动的进程,已与时间箭头出现了平行特征。
既然平行运转,那么在肖凡随心所愿的掌控下,便可进可退,退势和进势既相对自由,几乎丝毫不产生差异性,而与基准位面时光流逝效应相互印证之下,在这个量子级移动的进程中,时间相当于静止下来了。
时光孜孜不倦奔流不息的频率,当然永远不可能静止,这只是两方时空相互参照的结论。
更由于宇宙是环形结构,空间法则营造的庞然囊括性,化为各种力的交互融会,自然会令一切扭曲成弧状物。哪怕是物质层面速度最快的光线,最不可逆转的时间箭头,在环状宇宙的庞然巨手中,那也非得扭曲不可,甚至由更遥远的宏观视野上看来,时空彻底颠倒折叠,交互成某一个原点,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这只是宇宙宏观惯性上的一例,也因此宇宙中奇点处处,悖论处处,大凡物质一旦载入了时间因素,以基准位面人类视野之狭隘,经常便会产生难以解释的忧虑。
人类科学界不乏热爱艺术的人文学派,种种哲学思潮数千年来纷嚣尘上,联想力丰富,脑洞充分,奇思妙想屡见不鲜。要解释固态时间的逆转源流、时光之旅的因果论,最佳手段还在平行宇宙的创想,虽然就当前而言,哪怕放到科技程度极高的二号位面,也只是个假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很有创造力的想法。
既然宇宙空间无限,那么位面时空如果是膜状的,产生多种汽泡效应就不足为奇。
一个人穿越时间线,来到过去,灭除令自己诞生的契机,技术上看来,自己就不会诞生,那么“自己”应当置于何地?
科学家认为或者许多关于时间穿越的业余爱好者也同样认为,问题出在穿越时间线的抵达终端。由于穿越者本身的存在,且带有刻意改变历史的企图心,那么穿越者抵达的终端,已非基准位面的史实,而是另一方平行位面,置于膜状宇宙的另一个汽泡中。
平行宇宙就在此处见缝插针,那是将宇宙视作镜像截面,跟基准世界一模一样的位面时空,有另一个自己生活在此处,有朋友、爱人、亲人、社会关系、文明时序等等,按照既定的逻辑继续生存下去。
如此就把时间箭头这层悖论给一并解释了。时间是对的,历史是不变的,没有悖论,或者说,不需要悖论为了解决悖论而创设出的理想情境,这样的假说拥趸者极众。
事到如今,至少肖凡与聂语晴清醒认识到,平行宇宙终究只是个假说而已,绝非宇宙运行中的事实。而所谓平行位面,时空跨越,正由于两人经历过不止一次,早已清晰看出,什么镜像平铺的另一个自己,根本是无稽之谈,每座时空位面的生态特征,都是似是而非的,既不可能完全相同,更可能谬以千里。
而时间流逝截存下来的历史因果,才是纯粹意义上的真实存在,那便是既定事实,牢固不变的历史真相!
“所以,我现在做的任何事,你都已经一目了然?假如我现在自杀呢?也是历史上发生过的必然事件?”聂语晴连“阁下”之敬称都省略了,直指驭龙骑作出探问,而这样的问题,她肯定是要问出口的。
这问题果然尖锐,大伙儿都很感兴趣的说,连私下的窍语声都消隐了,一个个竖起耳朵,瞪着这个具有人类形体、长相很符合人类审美的、充满男子气概的外星物种。
驭龙骑点头又摇头,沉吟不语。
肖凡提点道:“语晴别着急,他发功呢,正在穿越时间线,回到当前的场景中,观察你在这段航程中的言行。”
有几个人笑出声来,但大多数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驭龙骑。
肖凡更不可能笑,对自己的说法,或者说对驭龙骑的“当前”因果的分析判辨,他事实上已经深信不疑了。
虽然感觉尤为漫长,众人连吃喝都停了,天雅也直愣愣地到处观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不过五秒之后,驭龙骑说道:“你不会自杀,你也自杀不了,这段行程回返之后,你连伤痕都不存在,你可以试试。”
这种事毕竟挑战直觉,座舱中的人们喧哗声中,肖凡由伤无痕的包裹里摸出一把餐刀,递向聂语晴。
聂语晴愣愣接过来,肖凡冲她点点头,说道:“在手背上试一下。”
后者接过餐刀,右手握住细长的刀柄,探出左手平掌摊开在桌面上,随手一刀骤然切下去。
于倏忽呈现的几个惊呼声中,于众目睽睽之下,由于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因此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且确信自己未曾发生幻觉。
那一刀骤然切下,透过聂语晴白皙修长的左手背,很明显扎了个透心凉!
然而当她将餐刀收回提起,平摊的手背上空空如也,既无流血事件发生,连一丝划痕都不存在。
那一刀分明戳入了空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真的在做梦吗?”
“这是历史,已经发生过的!咱们这趟行程的始终,在驭龙骑阁下看来,肯定历历在目!”
“那么我们在哪儿?”
“是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
肖凡说道:“原来是这样,其实当前的历史,也是有漏洞的是吗?正如我当初对语晴命运的影响……”
“什么命运?我的……我的什么命运?”聂语晴急声问道,她目光凌厉,瞳仁里都有些透着血丝了,很明显眼前看到的一切,足以令她为之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