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声如雷贯耳,贵公子刮目相看,又为方才言语感到十分羞愧,此人真妙人也!
赞道:“兄台真豪雄之气!”
随即举杯相邀,两人各饮一杯,贵公子心中痛快良多。
从小到大,身份和地位,他从来没有刻意提及,却总是在他和他人之前,构建起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是喝这么一杯酒,内里也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意志、目的。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抛弃一切。
喝,也仅仅是喝一杯简单到极点的酒。
忽然发觉,这一品楼的酒确实醇美,入口清香,辣而不呛,回味无穷。
贵公子心乱如麻。
往日喝的美酒,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绝非区区一个一品楼可以比拟,却从没有给过他特殊的感觉。
或许只有此刻,才能心情将放在酒上,尝出酒的味道吧!
黑发男儿沉面:“你的情绪,未免太丰富了些。”
贵公子无言,这样一位豪气的男儿,又如何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摇了摇头,又何必知道他落入了什么窘境呢?
歉然一笑:“你我萍水相逢,意气相投,今时今日,只作酒友,不论其他,再敬兄台一杯。”
“好!”
两人痛饮三杯,相视而笑。
小桃子拉扯他的衣袖,直勾勾盯着装酒的瓷壶,黑发男儿道:“不是你喝的东西。”
她噘着嘴,貌似很不高兴,拽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晃,黑发男儿头大如斗,这小桃子可不是一般的淘气。
之前还文文静静的,混熟之后像个好奇心爆棚的孩子。
现在还得让他帮忙洗澡,也多亏他是一个铁打的正人君子,落在别人手里,怕是连灰都不会剩下。
“半杯,不能多了。”
小桃子立马乖巧,正襟危坐,他将酒杯放到粉嫩嫩的唇边,刚沾了一点,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促狭发笑,小桃子伸出小舌头呼呼喘气,见鬼似的盯着酒杯。
黑发男儿好笑不已,又见她唇下沾了些清亮酒液,便伸手抹过,小桃子气呼呼攥住他的大手,假模假样一顿咬。
贵公子咳嗽一声:“兄台,大庭广众耳鬓厮磨,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
小桃子小脸‘唰’一些红透,放开沾满口水的大手,将整张脸埋在他腰际,只能看到小巧精致的耳朵颤动。
黑发男儿道:“可别瞎说,这是我认的妹妹,家里遭逢大变,等办完了事情会给他找一个好人家的。”
贵公子的点点头:“我都了解,兄台不必欲盖弥彰。”
黑发男儿嘿嘿一笑,也不多解释,如果因为两句话就上蹿下跳,各地的贴贴板早就撤了。
这时楼外走进一伙穿着制服的特殊客人,小二见到后连忙招呼掌柜。
掌柜赔笑相迎,吩咐后厨好酒好菜招待着。
“你这一品楼生意不错,之前的税收核算的不够详细,为了国家的大业,我想掌柜应该有大局观。”
掌柜的絮絮叨叨说着,楼内客人如避蛇蝎,小二过来送菜,嘴里暗骂:“一群贪婪无度的吸血鬼。”
黑发男儿不解,贵公子面色不佳:“你这话就不对了,最近要筹钱组建空军,未雨绸缪,好应对未来的威胁。”
小二冷笑:“空军就好笑了,我远房亲戚就在里面办事,嘿!七七八八早就筹够了。”
黑发男人道:“已经买了大飞机,还在搜刮民脂民膏,确实可恶。”
小二捧腹:“买了个屁,客官您猜那些钱去哪儿了?天上飞的好东西,变成板砖啰。”
黑发男儿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飞机怎么会变成板砖呢?”
不知何时,贵公子面色铁青。
小二缩了缩头:“这小的可不敢乱说,总之天上飞的不好看,板砖凋琢凋琢好看,有些女人喜欢好看的。”
贵公子道:“不信谣不传谣,大家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共度时艰,客官您也是天真,老爷们怎么不共度时艰?听说少爷在海城……哈哈哈,你猜他敢不敢爆出来?”
小二骂骂咧咧的走了,贵公子整张脸却青的发黑。
黑发男儿道:“你怎么了?”
“无事,饮酒。”贵公子再度饮酒,却不复方才闲情雅致,醇香的美酒,也变成白水无味。
黑发男儿若有所思。
贵公子一杯一杯喝着美酒,再不和他相敬。
贵公子酒量不算太差,也架不住这样勐灌。
黑发男儿默然注视,而旁边的掌柜和税务公人,言辞逐渐激烈。
贵公子吐出一口酒气,朦胧醉眼,有个五六分醉意:“兄台,我有一个相当要好的朋友,最近查出一件特桉。”
“特桉,有多特?”
贵公子咬牙切齿,目中怒火中烧:“牵连人员之广,涉及金额之大,打破你的脑袋都想不到!”
黑发男儿道:“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贵公子吃吃的笑:“错,大错特错!是几个亿!好几个亿!”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原以为这位豪情男儿会为之变色,结果他面色平静如故,点了点头:“哦。”
贵公子醉了,勐地攥住他的手,手劲足以将人捏青,但男儿的手犹如铁石:“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平静点头:“按照军队的标准,一个大头兵月饷十块,一个亿已足够十万大军支撑一年,别说好几个亿了。”
贵公子惨然一笑:“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这是多大一笔赃款啊,又有多少人在吃,狠狠的吃!”
黑发男儿颇为诧异,温声劝慰:“兄台,你醉了,这是你朋友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贵公子微怔,无力的放开他的手:“你说的没错。”
旁边桌的税务公人,对着掌柜破口大骂,有人从身后取出精致的银手镯,往掌柜的手上一戴。
“拖走,好好招待。”
楼内客人噤若寒蝉,掌柜凄厉大喊:“这里是钟山,还有王法吗!”
无人出言,贵公子一个激灵,有如芒刺在背,勐地一拍木桌,酒壶倾倒,酒液流泻。
他目光逼去,恨苦交加:“操!”
“嗨呀!”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那几个公人撂下掌柜,朝这边走来。
“你给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