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藤面色不动:“那不是奸细,只是逃出顺城的平民。”
日寇军官讪讪一笑,恭敬退下,这时有倭兵报告情报,左藤连忙带队前去追查。
自明教立起,顺城百姓之心,就没有停止过动摇,隔三差五都有人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逃出城。
顺城指挥部自不会放任不理,方圆数十里密不透风,清剿逃亡者。
这日寇军官是今天清剿的主力,身上可是有着抓奸细的任务,管他是不是,碰上就是功劳。
军官离去,有弟子开口:“在我帝国皇恩沐浴下还想着逃跑,支那平民真是该死。”
认同者不少,左藤立于草尖,不置可否。
他原是日国某浪人流派中佼佼者,受军部征召,前往支那,初时尚觉皇军做法有所不妥,后续也就习惯了。
支那人太多了,死一些没大所谓。
当然,他是有原则的浪人,不曾屠杀过平民,却不是因为什么善良,只是太弱不值得出手罢了。
有弟子恭维:“今天最好也有支那能力者,好叫左藤师父大展皇威!”
左藤微笑,这算是驻扎顺城为数不多的趣事。
随着清剿的烈度上升,偶尔会出现支那能力者作乱,他便是为对付这种情况而出面的大杀器。
左藤望剑沉沉叹息:“支那能力者太弱了。”
这些天死在他手里的异人不少,多是无名鼠辈,非他一剑之敌。
“左藤师父乃是我大日本帝国,五十岁之前,最有希望获封剑豪的大浪人。”
“您太野猪了!”
左藤轻笑,略微自得。
遥遥望了眼顺城的方向,心中一紧,笑容很快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金日西移,寒风愈烈,这一天应是过去,左藤从草尖落下,众弟子也准备打道回府。
忽而血腥味浓,陡然回首,一日本兵跌跌撞撞。
他半边肩膀都被削去,断口光滑如镜,诡异的没有流血,跑了两步便摔倒在地,模湖的视线中,一双木屐入眼。
“左藤先生,有大敌在……”
说着惨叫一声,肩膀断口鲜血汹涌,染红地面,更有一缕剑气直射左藤面门,被他轻易挡下。
剑气却不消失,散成数缕,朝两侧落下。
沾血草屑纷飞,一众弟子惊疑,左藤欣悦而笑。
……
冬风刻骨,血腥迎面,左藤诚带着数名弟子赶至事发地。
左藤一眼便盯住那盘膝而坐之人,长发长脸,闭目如石,身侧一剑。
长不过三尺,宽却有五寸,看上去也并不锋利,唯势大而力沉,剑身猩红毕露,尚有血珠滚落。
五六弟子面色惊变,方才的日寇军官死法诡异,成了整齐的两瓣,倒在这人脚下,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日寇尸体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于是血腥之中,更有腥臭冲天。
左藤缓缓拔出武士刀:“北辰流,左藤诚。”
那人勐然睁眼,眸光冰冷如剑,竟难觅一丝人类情感:“分……”
倏地取了身前怪剑,步如蜻蜓点水,双眼凝如利剑,左藤诚又惊又喜,迎面斩去。
叮!
一声爆响,左藤诚双目圆睁,虎口剧痛,正待后撤,那人一个折返,又是一剑,势如破竹。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数剑之后,左藤诚虎口震裂,鲜血染红剑柄。
‘卡察~’
武士刀不堪重负,左藤诚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这人攻势狂风骤雨,偏偏力道十足,如同海浪连绵不歇,摧枯拉朽扫清一切。他一身剑术尚且来不及施展便遭惨败,武士刀虽是精工却也受不住强横斩击立断。
两片刀刃落地,左藤诚面上一条红痕,恍忽倒地,那人更不看他,无情目光扫过,跟随的弟子便也成了两半。
目光更为冷厉,又朝着必死无疑的左藤诚走来,似乎要将一切灭绝方才罢休。
偏偏诡异的没有一丁点杀气,像是执行某种清理任务。
“卢兄,厉害!”侧方传来叫好声。
两名青年,一个老成些的正在拍手,一个稚嫩些的写满紧张。
卢傲举剑疾驰,稚嫩青年怪叫一声:“卢前辈控不住了,门主,快跑!”
无根生似笑非笑,双目不观怪剑,直视卢兄没有感情的双眼,嘴巴无声而迅速的开阖。
剑锋照面,三寸之间,夏然而止,卢兄眼皮眨动,冰冷的眼里渐渐有了些色彩。
“畸亭,不要慌。”
谷畸亭长出口气,好笑道:“你额头都流汗了。”
无根生往额角一抹,果然湿漉漉的,也不尴尬,笑道:“卢兄,还不醒来。”
卢兄身躯一震,双目中冰冷化去,慢慢放下怪剑,目光复杂的望了眼无根生:“多谢门主出手。”
无根生打了个哈哈:“不用谢。”
“无根生,那是什么?”
这次他入魔极深,原以为不能回返,经文却直接震动心灵,将他从中拉出,简直不可思议。
“和一个莫名其妙的老东西打赌赢来的。”
谷畸亭好奇眨眼,他倒是问过,不过无根生说老东西让保密。
好奇问道:“卢大伯,门主是不是把你治好了?”
卢兄摇摇头,走到左藤诚面前,冷冷开口:“分金断玉,剑客卢傲。”
左藤诚拉扯嘴角,朝着顺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说了一些话,这才撒手人寰。
卢傲转头:“他说什么?”
无根生凝重道:“你别得意,北辰流没有输,顺城里北辰流的技不会受你压制,刀不会被你轻易斩断。”
卢傲冷哼:“呵,北辰流?弹丸之地,何足道哉。”
他此行北上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半路蹦出来的北辰流,将剑收进袖口。
谷畸亭打了个哆嗦,这么夸张一把怪剑,也不知道卢大伯怎么做到的,不过他不会多问。
全性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秘密,就像生哥嘴里的老东西,他知道老东西的模湖,却不知道老东西的具体。
“倒是一把好刀,不过离卢兄分金断玉之威,还颇有距离。”无根生捡起断掉的武士刀,掂了掂,又笑眯眯道:“重量差了些,卢兄即便入魔,还是记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