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前来汇报工作,正碰上出来的李无眠。
明白短时间提升修为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笑问道:“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夏彤善于取人所长,陆瑾虽然实力不咋地,但毕竟是陆家少主,从小的培养没有落下过。
日寇逞凶,不乏家破人亡,明教治下,多有孤寡,未来令人堪忧。
夏彤自然留心,明教设少年堂,有文武两门功课。
其下又多有细分,专门教育培养适龄儿童,陆瑾现在在少年堂工作,教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以及文化知识。
陆瑾笑眯眯道:“挺好的。”
李无眠颔首,陆瑾嫩脸一红:“李师兄大败剑仙,真是威武!”
李无眠大乐:“还学会歌功颂德了,这样可不好。”
“实话实说嘛。”陆瑾耸耸肩,那贾家村剑仙离开,他可着实长出一口气,毕竟其人实力不可测,且……
苦着个脸:“异人界都传开了,剑仙挑尽陆家,无一对手,现在李师兄又将其败之,以后。”挎着个批脸:“我陆家怕是要成为异人界战力计量单位,真是,真是……”说不下去了,心里那是贼难受。
李无眠打趣道:“那对陆家是好事,声名见长啊!”
“……”陆瑾无言以对,偷瞄一眼咧嘴的李无眠,好吧好吧,都是妖孽,不能以常理度之,尤其是李师兄。
不说李师兄要干大事业的人,光是实力这一块,将陆家变成计量单位,貌似也不怎么吃亏来着。
陆瑾想通之后,恢复正常,报告完工作,很快返回少年堂,明教目前处于急速发展,人人都鼓足干劲。
若非政令限制,恐怕把人累吐血的事情真会发生,只是说这个血含义不一样。
然而李无眠的话很重,意志毫不动摇!
不管背后有什么含义,吐血就是吐血;不论是不是自愿,明教都不允许更不能够踩着尸骨发展!
……
茫茫雪花在天地间飘飘洒洒,夏彤安顿好一批从蜀地赶来投奔的有志之士,返回平县明教总堂。
踏进院内,披着的大氅点缀轻飘的雪花,又渐渐凝成冰晶,刺骨的寒意令娇容泛红,辽地的冬天向来不算温柔。
总堂来往的参谋们朝她问好,夏彤微微颔首。
随着明教发展,幕僚文书、参谋从事组成内政堂,她的工作量大为减少,平日里主抓一些重点工作即可。
同时六县之地,已然难以容纳明教的体量,扩张之路势在必行。
首要目标自然是顺城,年关尚有两月,明教的战略方针是在此之前夺取顺城。
顺城一旦落入明教之手,届时彻底站稳脚跟,治下将有百万,更可依此辐射辽地城、县、区、乡,图光复二字。
然城内局势云雾艰深,日寇陈以重兵,辅以日国能力者。
隐隐脱离工农互助会,即将自组一堂的明教情报机构,也无法将顺城内的情况摸索透彻,更难带回。
夏彤心中不无沉重,因为李无眠的存在,工农明军皆心有支柱,齐心协力,让眼下的明教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中高层的教众,不少人却没那么乐观,明尊再厉害,仍是一个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日寇放任明教发展数月,出乎这些人的预料。
随着发展越来越好,前途反倒不容乐观。
因为想要继续,势必要和日寇正面硬碰,可明教纵然发展了一段时间,整体实力仍是鸡蛋碰石头。
另外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声音,这些声音隐藏起来,躲避起来,也团结起来,慑于明尊凶威,只能是阴沟的老鼠。
但一旦明教出现什么情况,那些被清算者、受‘迫害’者,恐不甘寂寞。
夏彤将一切看得很明白。
面前是大海,春暖花开;背后是深渊,万劫不复。
如果年关之前取得顺城,那么就可以往前走上几步,许多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门没有关,来往的文书一眼就能看到明教的烈火,六县百姓心中的支柱,但他好像没有这份觉悟,吊儿郎当的坐着,摩挲桉上摆着的一双暗青色长靴,看似轻慢洒然的姿态,却让每一个文书心中都感到安慰。
正如百姓和明军口中心中的信念:有明尊在,我们怕啥?
“回来了。”李无眠端详她两眼,摸着下巴:“这一来一回,半刻钟功夫,貌似带了些不好的东西归来。”
夏彤扫了眼暗青长靴,外层的皮革打磨的十分光滑,一针一线精致无暇,靴口绒毛蓬松而致密。
她解下大氅,抖落冰晶,坐在主位,慢条斯理的翻阅文件:“有明尊在,什么牛鬼蛇神敢跟在后面?”
李无眠一乐:“外面有形的咱们不怕,外面无形的难对付些也不慌。”哂笑道:“可内在无形的却不好对付。”
夏彤绝美的面上,尚存受冻的澹红,娇艳似盛放的牡丹,笔杆子敲敲桌面:“你想说什么?”
李无眠耸耸肩:“女人心软。”
“心软?”夏彤愕然,檀口微张,指着自己:“你在说我?”
她大受震撼。若是心软,明教岂能发展到今天?铁面无私,赏罚分明,只是基本的素养,开始还有人叫她女阎罗来着。中西结合培养的医堂人员,个个对她又敬又怕。更应该问问之前投降的日寇,不过应该是没有可能。
她轻易不会动怒,此刻却有些受到冒犯的感觉。
如编贝齿紧咬,一双妙目瞪去,李无眠竟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让她忽略了桌上的暗青长靴。
恨不得上去用笔杆狠狠敲他的脑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心软!
美目眯成一线,正要说几句反驳的话,黑白分明的清澈童中,忽有丝丝缕缕划过,她定定神,原是李无眠背后的窗户,三尺方圆隔断了屋外的寒意,却不能将雪花隔绝,那些零落的片缕,既像得到自由的人儿,无拘无束拥抱不存疆界的大地;又似被赶出家门的苦子,冻成冰晶摔向寒冷僵硬的地面。
她心弦震动,不由怔住,也不准备说什么反击的话,倘若不是心软,岂会离了家乡,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