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维越众而出,端详着郑修:“各位都打起精神,人民群众里有老鼠屎,要找出刚才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乔老三等人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少群众也若有所思。
郑修方才叽叽歪歪,大部分虽然怀疑,但鲜有人提出, 偏偏有人第一时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就很奇怪。
郑修面色一变,这一出口,就废掉他一条大腿,来者不善!
群众中有人后知后觉:“这不尹先生么?以前日寇没进城前,还教过我家孩子认字, 都不收钱,是个大好人。”
百姓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少人认出他,平县就这么点大,尹维算得上一个小名人了。
他不看郑修,回过头去:“老哥没认错,我就是尹维。”
盯紧郑修:“时值日寇侵犯,这位在县内大放厥词,其心可诛。”
郑修冷声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分田分粮,从未有过,如果没有阴谋,我脑袋可以搬家!”
尹维嗤笑一声,更不与郑修争辩,只是望向群众:“各位,这姓郑的,给大伙分过粮吗?”
乔老三好笑道:“分个屁,他就是个居心叵测的败类!”
又问:“姓郑的,给大伙分过田吗?”
群众们一头雾水:“当然是没有。”
“他一没有给大伙分粮, 二没有给大伙分田, 全靠一张嘴颠三倒四, 这算什么话?”
不少人挠挠头, 如梦初醒。
“好像不是人话?”“不是好像,完全就不是人话。”
“明教给大伙分粮分田,姓郑的没有给大伙分田分粮,他反倒说起明教的不是,这里面又有什么道理呢?”
郑修面色大变:“你……”
尹维强硬打断:“我来告诉大家有什么道理,郑修,其父郑士成,原是已被绞死的大地主马豪家里长工,善于熘须拍马,晚年马地主赏赐田地二十亩,成为富农。明尊入县,收缴其田产十三亩。”
郑修脸一白,众人恍然大悟。
“明尊善心,尚给你家留七亩田地,比在场绝大多数人分到的都多,你不思感激,反倒干起令人不齿的勾当。”尹维笑道:“大伙说说, 这种人该怎么处理?”
所有人生出都生出一股怒火,被郑修这种背离人民群众的人挑动而生的怒火。
人群再度如海水涌来,有人说要将他抓了交给明尊处理, 也有人要将他送上绞刑台吊死。
尤其是后者的愤怒,令郑修面上发灰,止不住的后退。
浪潮越发逼近,郑修退无可退,甚至向尹维投来求助的目光,得到的自然是冷眼。
接近崩溃的边缘,郑修发出一声尖叫:“你们这些贱民,上无遮身之瓦,下无立锥之地,以为出了个明教,生活就有盼头了吗?”大吼:“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以区区一县犄角,妄图抗衡三省皇军,必将灰飞烟灭!”
潮水流动为之一顿,人群中的乔老三咬紧牙关,明尊带来了希望,但是敌人的势力太过强大。
分田分粮的举措,让他们忘却了一些东西,现在郑修提起,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
平县犄角旮旯,便是五万百姓不顾生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郑修得意起来:“你们赢不了,皇军就要进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郑修面上的神气却依然如故。
尹维沉声道:“我曾见过明尊和教主,明尊乃是大勇决之人,教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有他们带领,我们……”
“我们能赢吗?”“是啊,尹先生,我们能赢吗?”
一层层阴霾压在心头,郑修这个跳梁小丑忽然显得无足轻重。
尹维望着那些探寻的眼睛,头皮发麻,他可以将郑修这种小人驳斥的毫无还手之力,却无法面对这些眼睛。
乔老三指甲入肉:“我们一定……”
郑修大笑:“你们赢不……”
“我们能赢吗?”
声音尤若从遥远的高天传来,初时细微,转瞬洪亮,直至恢弘!
层层阴霾,七零八落!
一条高大的人影龙行虎步,古铜色的面容无物可以动摇,在场的男女老少,一个刹那就找到了主心骨。
“明尊!”
“明尊!”
在喊声中,尹维轻舒口气,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承受这些眼睛的探寻,因为他本就是因此而生!
李无眠大步近前,拍着他肩膀:“干得不错!”
尹维连道:“明尊领导有方,教主指挥有方,县里不止是这郑修一人,都已安排了人员揭穿。”
“说话一套一套的。”李无眠一乐,旋即盯着郑修。
面对那双洋溢着笑意的眼睛,竟比潮水涌来还要恐怖,一手当头罩来,郑修身如筛糠。
龇牙一笑:“我便大发慈悲,让你脑袋搬家!”
热血冲天而起,呼喊声莫名一滞,李无眠提着人首:“你们怕不怕?”
诡异一静,所有人都被他的酷烈手段震住了。
乔老三耿直脖子:“不怕!”
李无眠微微一笑:“不怕就跟我来!”
他将以最坚决、最完美的胜利,给予平县所有百姓最有力的信心,最璀璨的光明!
迎着金灿灿的太阳,他大步往城门走去,身后跟着平县的百姓,每个人都沐浴着璀璨的光泽,温暖至于灼热。
尹维喃喃自语:“我们能赢吗?”
他没有回头,仍能看出他在笑,恣意明亮,如火炽烈!
“我们必胜!”
似巨石投湖,所有犹豫畏怯都消失了,一颗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盯着男人的背影,发出斩钉截铁的声音。
“必胜!”
……
“都散开,再敢靠近一步,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瘦汉厉声威胁。
宁建木皱眉,县内的叛乱分子意图开启城门,迎接日寇进城,但明军早有准备,埋伏在要道。
很快拿下了大部分叛乱分子,却有那么十几个顽固分子逃脱,一路紧追之下,竟闯进民居,以百姓为人质要挟。
明军架起枪械,将瘦汉等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少战士愤慨:“简直无耻之尤!”
瘦汉一方十几人,顿时找到依靠,将人质牢牢控制,而瘦汉见明军停下,心中略安,手掌却忽然传来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