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紫苏知道白王已经走远,便欲起身。左手掀开棉被,右手支在床榻上,正准备坐直身子,右手却忽的一软,跌坐在地上。
刚恭送白王离开的山药,听见内殿传来一声“啪”的一声,立刻慌了心神,连忙拉着傻楞在一旁的山枣跑了进去。
“公主,您怎么样呢?摔着没有?”山药和山枣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紫苏。
“啊,没事。”紫苏侧头对着山药微微一笑。
紫苏在她们俩人搀扶下坐卧在凤塌上,一双漆黑的大眼仔细的打量着二人。俩人约莫十四、五岁,山药一袭紫衣,摸样清秀,山枣则一身桃红,看着活泼可爱,乌溜溜的大眼不停的转悠。
“公主,您现在身体虚,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和山枣,千万不要自己下床了,王上要是知道,我们没有把您服侍好,我们就难逃责罚了。”山药边说边帮紫苏掖好棉被。
“我刚刚是想照下镜子,山枣,你去帮我把镜子拿来。”她看着山药二人微微一愣,而后,山药向山枣点了点头,山枣便向白玉屏风走去。
“公主,您以后不能说我,除了对王上以外,您都要称呼自己为‘本宫’,还有对待奴婢不必用敬词,这些都是奴婢等该做的。”
“哦。”原来真是自己说错了话,这王宫里的规矩可真多,“山药,你也知道,我...本宫这次因为中毒,导致失忆的事情,以前的事大都不记得了,你这几天就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反正是那些你觉得比较重要的事都一一告诉本宫。”
“是,奴婢知道。”山药身体微微一俯。
“公主,奴婢把镜子拿来了。”紫苏从山枣手里接过镜子,看着铜镜里面的人。容貌和以前的自己有七分相似,但是这具身子显然更年幼,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光景。虽是大病初愈,但双颊也泛着点点红韵,这张脸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眼睛。以前自己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凤眼,但是不若现在这般漆黑清澈,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玉骨冰肌。
山药看着紫苏对着铜镜一下皱眉一下颜开,甚是不解。她和山枣对望了一下,俩人皆茫然的摇了摇头。
“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山枣你去看李太医的药煎好没有,煎好了就端过来。”紫苏没有注意她们俩的小动作,放下铜镜朝山枣说道。
山枣离开后,凤鸾殿内一片寂静,紫苏和山药都没有开口说话。许久,紫苏微微叹了口气,她心知,从今以后,她便不是她,紫苏也不是紫苏,她是白国长公主白苏,她活着是为了那个人。
“山药,你和山枣你们俩跟了本宫多久了?”
“回公主,我们二人六岁起便一直跟着公主,现在也有九个年头了。”山药说。
白苏点点头,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山药,本宫可会医术?”
她记得以前那些来找她看病的人,总会问她是不是白国人,说天下五国中只有白国举国上下皆懂医术。而那个人也说过,会带她去白国,找白平子治好她的双腿。
“回公主,白国上下皆懂医术,只是公主,您四岁那年本该开始习医,可是因为公主您不喜那些药味,为此还大闹了仁和殿,后来王上就特准您不必再学了。”
“白国国中可有一个叫‘白平子’的人?”白苏问。
山药倏地抬头,公主不是失忆了吗?怎会知道白平子?虽然心中有无限疑惑,但是也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公主口中之人乃是王上的胞弟,公主您的王叔,白国的三王爷。”
白平子原来是个王爷,而且还是她的王叔,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比较好办了。
“那他的医术是不是很高?”白苏问。
“这个奴婢不知道,我只是以前听年长的麽麽说过,三王爷的医术是很高的,先王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在仁和殿和太医们专研医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为了这件事,先王派了好多人去寻,也没有寻到,这些年,这没人再见过他。公主,您怎么会突然问起三王爷的事?”在她记忆里,公主不应该知道三王爷这个人的,毕竟当年三王爷失踪的时候,公主还没有出生呢,至从先王驾崩后,三王爷的事就一直成了王宫里的禁忌,没人再提及了,公主是为何得知三王爷的事,这让她非常疑惑。
听山药如此问道,白苏心道一声,不好。她现在失忆,连亲生父亲都不记得了,照理说,这个三王爷--白平子她更不应该记得,现下只能想法把话给圆过去,“本宫也不知道,只是脑子里突然出现白平子这三个字,所以就问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奴婢只是好奇,公主怎么会突然提及三王爷。”
“山药,以前的事本宫大都不记得了,你怎样突然问,本宫也不知如何回答你,只能说本宫也不知道。”白苏看着她,顿了顿,“本宫这次中毒,追根究底,就是世人皆知本宫不会医术,才让贼人有机可乘,为了本宫以后的安全,也为了让父王以后不再为我忧心,本宫想从现在起开始习医。”
其实习医对于白苏来说只是一个借口,她以前就一身医术,虽不知她医术的高低,但是从世人口中可以得知,想必已是不低的,但是现在这个白苏却无半点医术,以后难免不会露馅,既然演戏就该演全套。
山药惊喜的望着她,“公主终于明白了王上当年的苦心了,奴婢这就去禀报王上,让李太医来教公主......”
“不必了,你只需去告诉父王,本宫的想法,然后去取些医书回来即可。”白苏没有让山药话说完,让李太医来教她,那不是露馅得更快。
“可是,公主...”山药迟疑道。
“本宫会自己看医书,如遇到不懂的自会去请教李太医,你去转告父王吧,本宫乏了,你下去吧。”说完,便欲躺下。
山药欲言又止,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再开口,上前两步,扶着白苏躺下,为她掖好棉被,拿着放在一边的铜镜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