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等法决有所感应的人,都为之震惊……
普照老头在封印里苦苦地支撑着魔泉从内而外对他的冲击,施展着浑身的解数在化解着一波又一波,魔泉之源对魔尊法力召唤的感应,企图攻破这一道封印的禁锢。
徒然间,他就感应到了灵山上那一股异于寻常的震动,那种是以最决裂的方式召唤出来的力量的震荡,而且这一种力量虽然极其的具有破坏里,然而却是最重以破碎的方式得以结束。
是谁?
是谁在徒然地使用这样的力量,在他快速反应的头脑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寂月?还是玄悯?
他的元灵瞪圆了眼睛,凝视住河床底下,眼前的那一片的黑暗与艳红交织的前方,深深地蹙起了雪白的长眉,脸露忧思。
而靖难,也在那一种震荡中,稍稍地凝了一凝神。原本冷静地应付着攻击过来的妖孽的面容,此刻却是有了一丝的悲伤。他知道无论是谁,只要使用了这样的力量,就会使元灵与肉身一起跟随着这种力量的暴涨而彻底的碎裂。
肉身若无了,至少元灵还可以投入冥界的轮回。
但是,如果元灵彻底的毁灭了,那么,就是烟消云散——什么也不剩下了,原来的人,在这个天地之间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的。
无论那人是三师弟,还是那个小弟子寂月——他们都是灵山的弟子,他的同门,面对着如此危急的局势然而那么镇定以对的眼眸里,终是稍稍地带起了一丝的湿润隐隐地藏在了眼角。
他大力吼了一声,手中的水月刀更是连环地飞击出去,仿佛是要发泄此刻心中的悲伤一般,使眼前顿时一片的哀嚎之声彼起此伏,不绝于耳。
已经聚集在主峰的灵山弟子,白衣上一片斑驳的灵山弟子方才逃过了死亡的劫难,忽然之间在极惊惶之后,感受到了这一股的震荡,都是愕然不解,甚至茫然地抬头极目望向了高空。
他们仍然无法知道,那天云闭锁的高空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结果,又将是如何的发展……
而对这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就清楚,就震撼的人,莫不过感应到了它的发生,却来不及去阻止的寂月了。
她睁大了眼睛,尤自不能相信地凝望住前方骤然绽放开来的火红的火花,似人间喜庆时候的烟花一般的绽放开来。但她却确实地知道,那样的异样的美丽,伴随着的将是生命的逝去……
而且,将会是她不能承受之人的生命的逝去……
她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说……
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去将话与他说开……
她还没有想到一个最好的方式,去向他坦白自己的心情……
他就这样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任她伸出了手,也够不着他的一片衣角。就这样在她的眼眸中,穿进了那个魔尊的身体里去,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一点时间,让她喊一声:“不可以!”
什么也来不及阻住,什么也来不及想清楚。
这件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悯天……”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积蓄了多久的力量,才喊出了这一句。
然而,也许那个人要永远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永远也听不见她在叫他的名字了。
曾经,她有过许多许多的机会,可以这样随意的喊他的名字,可以这样随意的和他说着一切她想说的话。
她的要求,他从来不拒绝,不回避,不躲闪。
也曾经,她有过不多,但至少是有过这样,或者这样的机会,可以将心里的一切感情告诉他的——
就像是那天晚上,在最高山峰的悬崖边上,那时候月色也好,她也好,他也好,她本来是可以告诉他的——
或者,在高塔下面他等着她下来的时候,他也好,她也好,清风那么自然地吹拂过他们的脸,以及脸上那莫名的笑意。
寂月一时混乱的想着,她为什么一直都在逃避,都在闪躲,都在退缩?为什么……
等到了此刻,才徒然觉得自己在后悔了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顾一切地飞过去,但水幽镜与火炎镜却似带着某些人的意识般,从魔尊妄离的身体旁回旋着飞了出来,阻挡住了她的去路,双双焕发出了耀目的光芒,双双守护着她。
就似某一人曾经答应过她的那般,无论出了什么状况,我都会守护住你的。既然你是水幽镜的主人,我也就有责任守护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为师就不会让别人伤害了你,不要担心!
眼泪,在她眼底里升起来,却是那么的冰凉。
冰凉如水般,完全浸湿了她的心——
不要!不要这样就离开了!
悯天——
是为师对不起你——
是我辜负了你——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远远地,依稀的,可见看见妄离身上的伤口里迸裂出来的那些碎片,那些元灵的碎片,渐渐地在那一片虚无之中凝聚成了一个人稀薄的影子,连那衣角飘动的影子都那么的真实。然而那人的面容却是如此的虚幻,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散去了,有着淡淡的笑意,容颜清俊温雅,他的眼眸仿佛在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还带着慈悲、慈祥、安慰、关怀也似的温柔……
“原来是你啊……”
无边的风声中,也似乎依约地传来了他稀薄的声音。
寂月伫立在水幽镜之后,隔着双种互相交汇的光芒一瞬不眨地看向他,似乎是在凝神辨认着他的声音?又似乎在那一刻莫名地带起了无比的震惊以及悲伤——
或者是一切的情绪滚涌着,让她不能动一动,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然而,眼前的碎片却如泡沫般的渐渐在眼前消失去。
寂月抿了一抿唇,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有两个字在风中忽然地传来,让她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细弱近似无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了,宛如一缕细丝一般的飘来,她甚至听不清楚他的语气是什么—……
只是这两个字,徒然地让她失去了一切的力量。
——“师尊……”
他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带着谁也不法听清楚的语气,以及一声无人可闻的叹息,在茫茫的天云中转眼消逝。
碎片宛如冰点般融化了去,在空中消逝无踪。一切似乎从不曾发生,那一个人似乎也从不曾存在过。
从前,她也从不将他真正记挂在心上。而此刻,蓦然回首,却会发觉再也没有了那一个身影,似乎那身影从来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般,令人觉得天旋地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与力量。
魔尊妄离垂首看住自己被那一股自杀般的力量所造成的伤势,虽然法力已经自然而然地在控制住血液的外流,但是那一道伤口从他的胸膛一直蜿蜒到小腹,就那么狰狞着裂开了口,旁边的皮肉翻卷着,狼狈着,衣袍以更破碎的方式断裂开来,纷扬在风中。
他的眼睛赫然被暴露在太阳之下,随着那翠绿到浓郁的大袍的碎去,银蓝的长发如水光般流泻了下来,被长风飘扬着,擦过那一张华美而魅惑的面容。他的眼眸稍稍的抬起,那一双扬起的凤眸,此刻带起了无限的恨意,以及恼怒。阳光在他的脸上,发上,衣袍残破的身上投下金黄的光芒,那样恍如透明的白的皮肤里却似乎闪烁着一种妖邪而嗜血的光芒。
法力竟是无法第一时间将这样狼狈的伤口修复好,他冷笑着举起左手,凝起了一团快速燃烧着的紫光,下一瞬间,毫不留情地攻击向了寂月。
更准确地,应该是说,那一团紫光攻击向了守护在寂月身前的双镜!
这一次,是属于直接的神魔之间的力量的对抗!但是魔尊纵然受了伤,但却无人能估计这一股带着怨气的力量是否也足够摧毁双镜。
反而是,双镜的主人得靠其主人的掌控,灵力的大小也是成败的关键。寂月当不容辞,双手释出了灵力,驱动水幽镜,然而,火炎镜也似还带着那人的意志般,跟着抖动了起来,双镜就如此在空中交汇着,一起化成了一股强烈耀目的流光,对抗向那一股极具侵袭之力的紫色光团。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终是双镜被震荡了回来。寂月心口一麻,徒然地感觉到身体里一阵的空虚,那便的妄离却忽如飞鹰突起,朝寂月伸手抓去——
就在这一瞬间,寂月一咬牙,释放出了全部的灵力做着最后的一击,无论如何,她都要让玄悯的牺牲变得更有意义,既然他可以不惜一切地付出,为何她不可以?
双镜再一次在空中轮转,合璧,再一次朝妄离追击而去。
她不在意他将她抓住,甚至是想让他抓住自己。于此同时,那么她也可以制约着他,即便就这样互相牵扯着同归于尽于双镜之下,她也已在所不惜。这样的心情,已经无人能体会,那么的空落,那么的无助,以及如此迫切而冷静地要去完成那个离去的人还未竟的心意和坚持。
她甚至是在心里微笑着望住他的到来——
就在妄离几乎要抓住她的手那一瞬间,徒然地他起了一股警惕,然而,这一股警惕不是因为寂月和双镜,而是来自于另一股强悍的力量,从他的背部袭击而来,以快若闪电的速度。
就在他一回身之间,一把白光的长剑直穿了过来,无敌般的神兵已绝对的优势破开他此时已经开始虚弱的法力,一直刺杀了过来——也就在这一刻,妄离看见了他恨怒了三百年的对手!
若不是他,他妄离也必不会狼狈至此。
心中的杀意再一次升腾!双眼依约有火红之色闪耀而过,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是清晰的知道,自己不能如此逞强硬拼,只能说是他回来得太过于及时。若然,那时还没有受伤,他定不会让这个人再多留一刻在这个天地之间,碍着他的眼!
但是,此刻不行,权衡利弊只是在一瞬之间,魔尊眉头一挑,眼色阴鸷地看了那个持剑而来的男子最后一眼,登时化做一抹紫色的流烟,宛如烟花般璀璨地消失在了华陀的上空,不留下一丝的痕迹,避入了另一个空间。
及时归来的人,自然是灵华。
他白衣白发飘舞,手中长剑神光凛凛,从天际乘风袭来,璀璨的乌金似乎也落在了他的身后,焕发出耀目的金色光芒,宛如神人之姿从神界归来,一股凛然超然的气度流溢于眼角眉梢。
他没有再去理会妄离,倒不是他纵容,而是魔尊避入了另一个空间,而这一个空间又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根本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寻获的。灵华目光关注之处,却是虚耗了灵力的寂月,看见她拼尽全力的那一种不顾一切的神情,让他的心蓦然地疼痛。
手掌中一道灵光释出,徐徐地按在了寂月的发顶,帮着她将焕发出去的灵力一点点地温和的收了回来,才松开了手,默然地看住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寂月却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灵华几乎也可以看见她眼角的微红,他的心中微微地鼓燥。
“他……消失了……”
过了许久,她转眸望向用灵力召唤回来的双镜,轻轻地张唇说了这么的一句话,说得那么的轻,仿佛是自己还不能相信似的。直至她伸手去抚摸那还燃烧着那人最后残念的火炎镜,那眼中的一颗晶莹的泪水才缓缓地、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他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