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归根究底,祸端本由部分人的野心而起,群魔纵败亦不甘心,故在临下更深一层地底前,为数逾万的魔忍不住同声一哭,且纷纷咬破指头,洒下万滴血,忿然诅咒:
“是那些人先萌伉念在先,欲厚颜无耻倚伏群神之力狐假虎威在后,我们虽败犹憾,就让我们的血,化为腐蚀人身的火,就让我们的泪,化为祸延人间的泪……”
为泄不平,群魔说着把淌着的泪拭下,他们的血泪登时在地底下形成的两道天险。
万滴因,化为一潭——“地狱之火!”
万颗魔泪,凝成一道——“黄泉之泪”!
“神石是罕世奇珍,拥有它便可雄踞天下;若今后有人再萌贪念,取走这颗神石,令地狱之火与黄泉之泪碰,届时人间便会大祸临头……”不错!这是一项死亡试控!“但此事也怪不得我们,只怪你们部分人的贪念再度——累及无辜!哈哈……”
带着报复性的笑声,群魔终惬意地跃进更深的地底,他们在等,等待着那一天……
这个故事到底孰真孰假?那逾万的魔真的在地底深处苦候着人类自取灭亡的一天?然而无论此事真假与否,就在“吴越王铁叔”遣人与建雷峰塔时,确会发生悲剧!因为当时负责与建的逾千工匠,在建塔时,也会发现了此带地底有若干大大小小的地洞。
而在最低的一个地洞之内,他们更发现地洞深处,半空中有一个围异常的豪光在浮汤,豪光下的寻地面,且泛着一片迷迷蒙蒙地血红。
逾千工拓尽被这幕奇景吸引,好奇心在起下,众人纷纷步搂,欲瞧清楚这围豪光与地上那片迷膝血红到底是何方奇物。
只是,就在他们再向前走了十步时,他们还是未能瞧个清楚明白。不过,欲又发现了另外一个幕奇景。
这幕奇景,更叫他们吃惊。
因为这幕奇景,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就在一众工惊异之间,翟地……
走在前头的百多名工匠,赫然齐齐发出非常渗厉的尖叫声!在后的九百多名工匠闻声当场止步,众人定睛一看,尽皆哗然!但见在前那百多名工匠,居然不慎堕进前方那片血红当中,那片血红,更俨如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
顷刻之间,血红中惊起突变,冒起一股腥臭的红烟,红烟过后,眼前情景更教余下那九百多名工匠心胆俱裂!触目所见,为首那百名工匠已给那片血红蚀至皮开肉烂,尸骨不全,有些工人的人头还给蚀去了半边脸肉,余下半边,只是一些亦快将要烛烂的——白骨!
天!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洞?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泉?百多名工匠仅在惨叫一声后便已尸骨无全,其余工匠惊睹这幕人间地狱,也不及再瞧清楚究竟这片血红是些甚么,已尽给吓得怆惶拔腿急逃!回到地面后,劫后余生的九百多名工匠,也不敢把此事张扬,甚至亦没有把此事告知命他们建塔的“吴越钱叔”,只因为他们心中不约而同认为——他们在地底深处所见的,是天机!天机不能一泄再泄,融将会有更多人殒命。
他们更深信,那片血红,一定就是——地狱之火!而那道半空凝止的水柱,更一定是传说中的——黄泉之泪……这个世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快。
有人说:
是声音。
说这话的人的理由是,假如阿甲向着十丈外的阿乙一边跑一边叫,那么,即使阿甲未跑至阿乙身旁,阿乙还是远远便可听见阿甲的叫声;那即是说,阿甲声音比阿甲本人更快到达目标。
故此,这些人认为声音是最快的。
聚听之下,这个答案听来为无道理。
不过想深一层,这话其实不对。何解?因为如果能仔细留意自然气象便会发现端,最显著的例子,莫如——“雷电”!“雷”是雷声,“电”是电光;究竟人们常见的“雷电”,是先响霄后闪电,抑是先闪电后响雷?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惟是不难解答,答案是——每次人们总瞥见天上划过闪电后,才蓦然听见雷声。
由此可知,光,确比声音快!不单如此,光更是世是最快的!既是这样,那贵为万物之灵的人,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办法可比光更快?没有!绝对没有!
据说,江湖中最快的二十人,始终还是无法比光快,他们豁尽全力,达至毕生极限,也仅是——比声音快上少许而已!这些人听来有点不齐,只是试想一想,假若一个人在那边说话,他的声音还未至,他的人已闪至眼前,接着才听见他适才所说的那句话,这是一件多么使人骇异的事情!能够具备这种惊世骇谷轻功的二十人当中,听说——有一个是“他”!不错!是“他”
就在此雷峰塔下最低的一个地洞内,此刻最快的飓,是“他”的腿!最快的手,也是“他”的手!神将的世魔身固是强横无匹,然而他功力纵深,若论轻功,比诸“他”,犹慢了百份之一“刹那”!而阿铁的移天神诀虽和神将的灭世魔身旗鼓相当,轻功更不弱;可惜他背着“雪缘”,身形太重,他比神将已慢了百份之一“刹那”,比诸“他”,更慢了百份之二“刹那”!因此,此刻洞中最快的人,有“他”一个。
神将已至!“噗”的一声!神将鼓起灭世魔身一成功力,及时抓着沈牧要夺孟钵的手,自己则悄伸左手进光中抢夺孟钵,惟是与此同时,阿铁亦至……
阿铁刻不容缓,一把将神将左手硬生生以移天神诀的内力扯回;三人在此刹那间,身形竟在那片血红之上飘浮:神将制着沈牧右手,阿铁又制着神将左手,一时间互相僵持着。
三人身在半空,足下并不其他依籍,为何三人居然能在那片血红之上飘浮?那只因为,在血红之上的那团豪光中,竟似在散发着一堵无形气墙把三人笼罩。
若换了是不懂轻功的常人,只怕纵然有这堵气墙,还是会跌进下面的血红中;但沈牧神将各怀绝世轻功,他们只人有些微凭借之力已可以自身轻功浮于半空。
然而,为何豪光内竟会自行发出这堵无形气墙。
这堵气墙到底是什么?是力量!是豪光内盂钵所发出的无形力量!好利害的盂钵!居然能隔空透发这无形气墙,可想而知盂钵的威力如何举世无匹!沈牧、神将当然明白如今自身能浮于半空是盂钵所赐,大家对盂钵威力心中有数,而且就在三人于半空僵持之间,沈牧已瞧汪楚周遭形势!
正如雄霸!正如眼前的神将!三人在半空中僵持片刻,神将倏地又改变战略!她本以右手扣着沈牧的手,左手则被阿铁扣着,然而此时他霍地甩开沈牧,把腾出的右手闪电伸进豪光中抢夺盂钵!阿铁一惊,惟有一即时以闲着的左掌阻截神将。
“啪”的一声,神将右掌登时遭阿铁格开,但神将真是贪念可嘉,岂甘放弃?复再挺掌而上,二人就这样以掌互碰,弹指间短兵硬拼数掌,一时间斗个旗鼓相当。
沈牧当然也不会在半空愣着,就在神将与阿铁对掌之间,他已乘隙先伸手欲夺盂钵,眼看快要将得手刹那……
神将竟然不挡阿铁攻来之掌,硬生生以胸膛接他一掌,自己则腾出另一手鼓劲向沈牧胸膛轰去!“砰膨;两声!沈牧与神将胸膛同时中招!
沈牧中的是神将的掌!神将中的是阿铁的掌!神将真的疯了!他宁愿中阿铁一掌也要把正想夺盂钵的沈牧轰开!他是真的非要夺得孟钵不可!神将中了阿铁一掌,虽然阿铁仅用三成功力,刹那间神将的反应亦给其轰得略呈迟缓;这些微的迟缓,实是阿铁夺取盂钵的千载良机,因为神将已来不及阻止他!然而别忘了沈牧,他也是中了神将一掌!神将身负灭世魔身,而阿铁三成功力的一家,反应也仅是片刻迟缓,便沈牧……
他并无任何灭世魔身及移天神诀护体,他的内力虽己不弱,惟以其内力,中了神将一掌……
这一掌不单把沈牧轰开,更把他轰至吐血,轰出孟钵所以的无形气墙之外;他足下遂再无依籍,而且中掌后体内一阵血气翻涌。真气不继,浑身一软,整个人便向在下的那片血红岩直堕……
这一变当真非同小呆!阿铁纵有刹那间的机会可用自己空出的左手夺取盂钵,惟眼看沈牧同时间亦会堕进岩池内焚至乌有,他应该怎么办?在这毫发之间,他那双腾出的左手,该矢志夺取孟钵求雪缘?还是先救沈牧?这个世上,究意什么才是“爱”?有人说,“爱”必须专心,必须一心一意为对方设想,这句话本来不错。
然而,若一个人只为自己所爱的人设想,而忽略了周遭所有的人;甚至只为救自己所爱的人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那这个人的爱是否迹近疯狂?这种疯狂的爱又是否“真爱”?而这个爱得疯狂、只顾自己所爱而不顾其他人生死的人,又是否值得他所爱的人去爱?“嗤”的一声,一条微徽发黄的白练嘎地如箭射出,一把卷着沈牧的手,及时把他正急速下堕的身形拉止!这条白练,正是阿铁五年来一直珍之重之的白练,就在沈牧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出手救了他!沈牧本自忖必死无疑,却怎样也设想到阿铁竟会放弃了一个抢夺盂钵的良机出手相救,霎时一阵惊愣,私下闪过千念万念: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他本已可盂钵到手!”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便无答案,也许连出手救沈牧的阿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手!阿铁既然为沈牧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神将于是便在刹那之间,反应顷刻回复敏捷;他,并不是一个会别人放弃任何机会的人!更何况,此刻阿扶的右手紧扣神将左手,左手却紧握着卷着沈牧的那条白练,他根本腾不出任何手去和神将抢夺孟钵!
“噗”的一声!阿铁与沈牧已翟地听见神将右手碰着盂钵边缘的声音,那种微不可闻却令他俩惊心动魄的声音!接着,他俩便看见神将已把那团豪光高举!盂钵,终于已落在神将手上!天!阿铁简直无法面对事实,惟眼前神将将右手上的那团豪光已令他不能不信!
而且与此同时,盂钵由于已给神将挪开,顶上那道水再无阻卫,“匐”然一声巨响,已伊如一条巨龙般冲进下面那池岩浆内。
水和火,两大自然无险在百多年后的今天,终于又再硬碰,当场“沙”声不绝,激起无数浓烈蒸气,瞬间便已充满整个地洞,令洞中三人立时陷于一片烟雾之中。
阿铁却依旧紧扣神将左手,死命不放,因为他绝不能就这样给神将得手,他一定要设法抢过他手中的盂钵来救雪缘!他刚才以移天神诀也仅能与神将的灭世魔身打过平手;目下神将盂钵在握,有了这件超级武器,更是如虎添翼,即使百多年前身负两大神功的白素贞重生,也未必可抵挡得了,更何况是仅得移天神诀的阿铁?故他目前境况实是相当堪虞:他虽紧扣神将一掌,惟蒸气迅速充斥二人之间,他根本已瞧不见神将面目,仅可依稀见他高举的盂钵所发出的眩目豪光,和听见神将一句冷冷的嘲讽:
“好不自量力!步惊云!你这就给我粉身碎——”
神将的“骨”字犹未出口,他手中的盂钵犹未朝阿铁砸下去,倏地,阿铁拼命紧扣神将的手赫然同时给人以掌一切,当场松开!这双使劲切开阿铁的手,并不是神将的手,也不是沈牧的手。
这是一双一一女人的手!阿铁此刻背上的雪缘依然半死不生,这双女人的手,当然并不会是雪缘的手。
而是一一“她”的手!“神母”的手!在此极度危险的一刻,神母竟尔也舍命来了!“走!”神母闪电吐出一个字,同时运劲一拉,“唆”的一声!阿铁与雪缘已双双给她拉飞,还有阿铁以白练未端牵着的沈牧,也一同被卷飞!神母、阿铁、沈牧甫一着地,已是岩池五丈之外,阿铁在满洞雾气中犹依稀可辨神母那张花斑斑的面具,他道:
“是你?神母?你也来了?”他并没有大大的惊讶,似乎也早预知她会来了。
他对她的心有极大信心。
神母并没直接回答他,只是勃然反问:
“你不要命?难道你不知道神将如今孟钵在手,你根本斗不过他?”
阿铁闻言面色一阵铁青,却还冷冷摇头:
“盂钵既已在他手上,我更要斗!否则雪缘活不过来,我还留着这条命干什么?”
说罢立时又欲展身再向浓雾中神将的方向扑去,但神母一把拉着他,道:
“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阿铁,别要冲动!”
神母这一拉已是豁尽九牛二虎之力,可是阿铁身怀移天神诀,去意又如此坚决,神母功力虽非同小可,却仍无法制止他。
神母怔怔的看着沈牧,沈牧也看着她,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来救阿铁的;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不希望他死的人,所以惟有出此下策……”
“我明白。”神母依然定定的瞄着沈牧那张诚恳的脸,道:
“那我俩立即带他和她离开这里吧!否则来不及了!”
“好!”沈牧微应,一把扶起阿铁,神母也一手托着阿铁胁下,二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挟着阿铁,跟着各展绝世轻功向洞顶那条通道人口一纵,全力向回路急撤!阿铁、沈牧、神母、雪缘四人走后,在满洞边雾中,又冉冉传来一阵残酷而恐怖的笑声:
“呵呵!走了?你们已经走了?”
是神将的声音!他似乎因视野受蒸气所阻而未能及时找阿铁等人,不过他并不担心:
“走了也不要紧!盂钵已落在本神将手上,半个神州在一个月内亦即将发生浩劫,你们还可走往哪?”
“你们美味的脑浆一定逃不过老子的嘴巴的,哈哈,你们尽管逃吧!这个猫捉耗子的游戏,本神将最是喜爱了,哈哈,哈哈……”
可怕而冷酷的笑声,登时在洞中来回激荡,震得洞壁也籁簌摇动,只是……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声音,最可怕的声音是……
神将垂涎三尺,涎沫滴在地上的声音。
天际终于崭露一大片鱼肚白的惨白曙光,已是破晓时分。
不知是沉睡抑或是昏迷的万物,也逐渐呈现生气,朝阳也缓缓升了起来,又是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