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拦到女鬼面前,女鬼当真停了下来。
“如今人都在场,你有何冤,又有何怨,说来听便是。”
林夕挥手一指,那女鬼仿若被定在原地一般。
而后女鬼的鬼魂飞回了那尸体之中,只在尸体之上留下了一道鬼魂虚影。
这鬼魂虚影的样貌要比之前的面貌好得多,至少不那么吓人是真的。
大皇子面带惶恐,急忙跑到孙乾身边磕头。
“父皇……”
磕头的同时,那大皇子竟还带着哭腔,应该是被吓哭了。
“起来!如此胆小,成何体统!”
孙乾面色冷硬地叫起了大皇子,大皇子只好拍拍膝下的尘土,站起来立在众人身边。
林夕笑道:“大皇子不要怕,此乃你生母,如今执念未去,需要你了却她的阳世执念。”
“胡,胡说!我生母乃是当今皇后,你区区缥缈仙门门徒,敢质疑本太子?该当何罪?”
大皇子是被这鬼魂吓得不轻,但他怕鬼魂,又不怕人!
何况是林夕,不过一缥缈仙门的门徒罢了。
死人不敢惹,活人还不敢惹啊?
“方才皇后娘娘都说了这女鬼才是你生母,你现在又说皇后娘娘才是你生母,大皇子和皇后娘娘,你们两人谁又在说谎?”
梁相板着个脸,斥责了一句这大皇子。
“陛……陛下,我方才被那鬼魂吓得不轻,胡言乱语了些,还望恕罪。”
皇后也是很懂的,现在承认,和那不打自招又有如何区别?
在后宫混了几十年,这点本事都没有么?
林夕笑道:“那真是奇了。活人说你是她的儿子,死人说你是她的儿子,那你马到底是死是活?”
“你!”
皇后怒视林夕,骂道:“肯定都是你这个缥缈仙门的道士在捣鬼!这女鬼是你发现的,也听你的话,难不成这鬼是你养来害人的?”
“放肆!此事如此重大,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孙乾怒拍桌子,打住了皇后的话。
他现在必然是要做出些决断的。
林夕的背后可是梁相,以及群臣,以及整个阎罗门,缥缈仙门,基本上大荒国皇城之中的各大势力都站他那一边。
而皇后和大皇子呢?
不过两个政治弃子而已!
把你们弄下去,他孙乾还能有这个皇位!
与其说他做出选择,还不如说是因为梁相这边的政治力量太大,形势所逼罢了。
“可惜啊。既然这样,那便让死人同你们说吧。”
林夕拍拍手,那原本安静下来的鬼魂又变得凶躁,但没再伤人。
女鬼飞到桌子边上,竟哭了起来。
只是她无实体,哭声异常凄异,当真是和鬼哭狼嚎一模一样。
女鬼痛哭,活人观看,当真异常诡异!
林夕退到孙竹卿身边,静静看着便是。
只见那女鬼哭着哭着,竟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也就是之前同孙乾和梁相同说了话。
不过,之前孙乾几人,现在外面可进来了一堆人!
谋害她的皇后和她的亲生儿子都在场!
“婉儿,当真是苦了你了。”
孙乾听罢那女鬼之言,竟大哭了起来,当真是如丧考妣啊!
“陛下,如今小女子与陛下再无阳世缘分,只求陛下能彻查此事,让小女子转世投胎去!”
“这是自然!”
孙乾当即大喊:“来人啊,拿诏书和笔来!”
他要诏书和笔,显然是想写诏书先废掉太子,再收拾大皇子和皇后。
“慢!”
这时,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众人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喊出这声音的,乃是孙竹卿。
“四皇子殿下早已知此事,特劳烦我阎罗门调查过此事!”
孙竹卿对身后的一个堂主道:“把人带过来吧。”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门口竟然又进来两个人,两人年龄都差不多,一人五十多岁,一人六十多岁。
只是,这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稍显正常,虽头发花白,但也能认出是女子。
不过那男的就不同的,他面色阴柔,面相也偏老,不像是正常男子。
孙竹卿指着这人,道:“这位,想必各位都认识吧?”
看到这人的那一刻,皇后脸色一变,竟慌了神。
“这是,这是,朕之前的太监总管,刘公公!”
孙乾竟一眼认出了这人!
之前的太监总管?
怪不得长相如此怪异,原来是阉人!
孙竹卿又指着另外一人,道:“正是。这一位则是当年仙安醉仙楼老鸨,父皇当年就是在醉仙楼赎的琴婉儿!”
这时,原本平静的女鬼竟又凶厉了起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那女鬼张开熟悉的血盆大口,朝刘公公扑了过来。
“啊!”
刘公公被吓得惊叫起来,连忙后退了几步。
“你,你别过来。当年杀你,全是因为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们下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眼见那女鬼飞过来,刘公公跪在地上,连忙磕了几个响头。
“好了,想害你的人是皇后娘娘,不是这帮凶。”
林夕笑了笑,又站到女鬼面前,让她平静了下来。
孙竹卿见状,道:“阎罗门寻刘公公可不容易!如今事情原委早已水落石出,至于信与不信,全凭借父皇定夺!”
孙竹卿再吩咐几句,阎罗门便领着一众群臣退了出去。
只留下孙乾,皇后,梁相,两位皇子,林夕和孙竹卿在场。
这时候哪怕皇后再想翻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满脸绝望,朝林夕和孙竹卿怒骂道;“你们这不要脸的,如此设计陷害我和我皇儿!”
“你的皇儿?”
林夕笑出了声:“是不是证据还不够啊?既然你是大皇子生母,血浓于水!那你说说,大皇子身上有胎记否,若是有,又有几处?”
“妖道!需要胡言乱语,我皇儿有几处胎记,我又岂能不知?”
皇后依然嘴硬,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那便让她来说说吧。”
在林夕话音落下之后,那女鬼再度飘了起来。
“有三处,一处在下巴,一处在屁股,最后一处在小腹。”
女鬼一口气说完,像是背了无数遍一样,毫无拖沓。
“既然如此,那大皇子殿下,宽衣吧!”
林夕笑眯眯地盯着大皇子看,孙乾和梁相也注视着他。
“大,大丈夫岂能受此辱?”
大皇子咬咬牙,一脸的硬气,说什么也不想脱。
可林夕又哪能跟他客气?
只是眨眼之间,他就被剥得只剩下了一条裤子……
见此,孙竹卿默默转过了身去。
孙乾冷声道:“抬起下巴!”
大皇子虽满是不愿,但还是抬起了下巴。
果然,在他下巴那里,有一个圆形胎记。
孙乾又道:“屁股!”
大皇子提着裤子,哪能脱得下去?
这时候,林夕只好再帮助下他了。
林夕随手一剥,大皇子的屁股蛋子就露了出来。
而那屁股蛋子之上,刚好有一大块显眼的胎记。
“转过身!”
孙乾一拍桌子,又吼道。
大皇子只得转过身来,却只见他小腹之处又有一处胎记。
孙乾愤怒地起身来,检查了一遍大皇子全身上下,再没有发现第四处胎记。
果然,大皇子浑身上下只有三处胎记,和那女鬼说得分毫不差!
这下,证据多得皇后想狡辩都狡辩不了!
孙乾吩咐道:“来啊,把皇后和太子带回宫好生看管着!”
大皇子和皇后面如死灰,但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也不敢再造次了。
好好看管,孙乾也算做得仁至义尽。
弃子归弃子,但皇后和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权力可以撤掉,但不能快刀斩乱麻!
他又叫人拿来纸笔,准备写诏书。
把大皇子和皇后押出去之后,孙竹卿给阎罗门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些人也会意,出门后还带上了门。
不过门内留了两个带刀的门人,为的就是把大门反锁住!
梁相道:“陛下,如今是该重立太子了!”
“哎!不曾想我当年一时疏忽,竟让婉儿孤身一人葬在此处,十多年来无人祭拜!”
孙乾朝那女鬼行了个礼,而那女鬼竟又哭了起来。
“陛下,妾身不在乎。吾儿虽有过错,但还望陛下念旧情,饶他一命。”
“这是自然,毕竟是朕的亲骨肉,朕又如何舍得?”
孙乾满脸的情意,口中也是信誓旦旦。
可昨日之时,就算五皇子是他的亲骨肉,他也照杀不误,甚至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妾身便没什么好挂念的了,多谢陛下!”
女鬼转身向林夕和四皇子行了个礼,像是了却心中执念一般,消散了过去。
到这,林夕的支线任务也完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全在孙乾这诏书之上了!
“陛下!”
林夕上前来,道:“陛下如今可知大荒国之难?”
“朕莫不是叫你两声少侠,当真以为你自己就是了?”
孙乾冷冷道:“谁来劝谏,和昨日我那不孝子下场一样!”
“那老臣呢?”
许久未出声的梁相却满脸正气地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孙乾。
“陛下可知大荒内忧外患,若不是林少侠,竹卿公主等为国为民,大荒早已沦陷在别国铁蹄之下!”
梁相怒斥出声,也不管他孙乾是不是皇帝。
“可陛下呢?只知享乐,全无治国平乱之心,甚至当年的荒淫之事还需要大费周折来解决!”
梁相劈头盖脸一顿骂,和平日的持重老成全然不同。
孙乾一时竟被怼得说不出声来。
“那梁相也要逼朕了?”
“不是老臣逼你,而是大荒民心所向!陛下你已经老了,该去享享清福了!”
梁相浑身正气,说起话来气势也是十足,只知道沉迷酒肉的孙乾哪能压得住他的气场?
“反了,都反了!来人啊,把这谋逆之臣拖下去斩了!”
孙乾大声呼喊,可又有几人应他?
门口,阎罗门那两人竟取出身后藏着的刀来,那意图不言而喻!
梁相又紧逼道:“若是不下不愿为大荒江山,与大荒百姓让这个位,就休怪老臣不讲君臣情谊!”
“你们!”
就在这时,孙乾气得吐出了一口老血来,昏死了过去。
还好在一旁的四皇子又扶住了他,再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罢了。”
还好林夕早有准备,从背包中取出早已写好的诏书来,把桌上的空白诏书给换了。
梁相看着那伪造的诏书,叹气一声,还是拿了起来。
“开门吧。”
孙竹卿招呼阎罗门的那两人把门打开,而梁相则拿着诏书出了宅子去。
“陛下有诏!大荒历八四五年,大皇子德不识大体,无德行操守,门第不正。故废黜其太子之位,远拨西北,封西北王,太子改立四皇子跃!
“朕本天命之年,心力尚足,外退强敌,内斩奸臣,然皇儿谋逆,后宫为奸妇所害,大业未成,家国倾覆,壮志难酬,甚为遗憾。
“故一月之后,朕禅位于封禅台上,改立太子跃为新君,重振大荒朝纲,扬我大荒国威!特此布告天下!”
梁相站在台阶之上,拿着那封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诏书念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真还是假,这其中的禅位之事,却是深得人心!
他孙乾现在何德何能再坐在这皇位之上呢?
在梁相念诏书之时,四皇子和孙竹卿搀扶着昏迷的孙乾出了来。
群臣见孙乾气得昏死过去,急忙叫来太医问诊。
好在是孙乾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气得怒上心头,一时激愤,昏死了过去罢了。
“拜见太子殿下!”
叫人抬走孙乾之后,梁相抢先向四皇子行礼。
群臣一愣,但见梁相带头了,他们也纷纷朝四皇子行了个礼。
“拜见太子殿下!”
开玩笑,一个月后这位太子就是新皇帝了,他们能不恭恭敬敬吗?
“诸位都是我大荒栋梁之臣,何须行我一后生之理?如今我登太子之位,必会重振我大荒,不负父皇,相国,以及各位大臣所托。”
四皇子倒也坦荡,没有多摆太子的架子,对群臣也是以礼相待。
“四皇子登皇位,实属我大荒之幸啊。此乃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群臣竟纷纷应和了起来。
看来,这些人倒是忍受了孙乾和大皇子孙德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