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姜芥接过酒坛子，道：“就先替我谢过郭大人了。”

季沅手里一空，讪讪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谢郭大人，不谢谢我么？”

这几天她要死要活还能好端端地躺在这儿，可得有一半他的功劳……郭永昌那个混账东西算个什么！

“你么……”姜芥笑了笑，而后认真地看着他道：“大恩不言谢。”

不知怎的，季沅忽而被她面色苍白的笑容晃了一下眼。

他心里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便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你小子知道就好……”

见铜盆里的炭火黯了些，季沅又拎起叉子拨了拨。

姜芥顺着他的手，看到昨日被当成“纸钱”烧给她的宣纸。

里头还夹着几张字画。

忽然想起什么，她伸手抓过那叠纸张，吹了吹上头的灰。

一阵黑灰迎面扑来，季沅拿手挡了挡，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

姜芥手中拿着烧糊的半截纸，是李长渊那日写了名字送给她的一张字。

现在烧得只剩一半，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季沅凑上去看了看，只见上头隐隐约约写了些东西，但他不识字，便不知道是什么。

他有些心虚地瞅着姜芥道：“是什么东西，重要么？”

唉……

姜芥在心底叹了口气，是李长渊的东西。

不过只要他以后不问起，应该没什么大碍，再说……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李长渊一时兴起，写了玩送给她的罢了。

“不怎么重要。”

姜芥把半截纸重新折起来放好，表现得很不在意。

“哦……”季沅点点头，一面拨着炭火，一面见她将纸张压在了木板子底下。

他总还是觉得那东西对姜芥似乎有些重要，要不然为何烧成那样了还要收着？

“对了。”

姜芥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中毒的？”

她自己竟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大约是第二日在牢房里。”季沅回忆道：“当时你脸都黑了，活像个死人……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姜芥没有任何印象。

想了想，除了有可能是有人在牢里给她下毒以外，最有可能的……就是上次在花楼所碰见的那帮杀手给自己下的毒了。

既然是过来好几日才毒发，那就是慢性毒药。

那又是什么人会用慢性毒药来对付她一个小狱吏呢？

崇明殿，鎏金香炉上双龙盘绕，烟香袅袅。

“陛下，谢公子到了。”

六吾报了一声。

玉少辛挥手，示意所有的宫女尽皆退下，道：“叫他进来。”

谢弈只身进了崇明殿，神情肃穆。

“臣下参见陛下。”

见殿上左右都退了下去，谢弈知道玉少辛这是有要事找他商议。

“子谋。”玉少辛亲切地唤着他的表字，问道：“你最近在京中听到什么趣事没有？”

趣事……

谢弈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便问道：“最近京中平安无事，陛下是指……什么？”

他向来是个没法开玩笑的人，也从不揣度主上的意思。

玉少辛在桌前放下一本名册，示意谢弈上前。

“这是新拟定的举荐名册，你替朕看看。”

谢弈坐下，心内却是有些心惊。

玉少辛这次竟然如此信任他，将朝中新举荐的官员名册都拿来给他看了……

只因从前谢家是先帝宠臣，玉少辛便一直对谢家多有打压，尤其是在顾正唯死后，几乎也想连根拔拔除谢家。

后来他多方示忠，就连燕燕被人抄家追杀，他都没有插手，这才将玉少辛的疑心压下去。

这几年又因渤海王府渐渐势起，玉少辛压制不住，反倒提拔起谢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