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黄袍于海面上扬起,袍中裹着的那个人高大雄伟,让人一看便觉凛然,但他身上却殊无半点生气,魂魄好像随时都在散离。
一名负手而立的道人与他相距不到十丈,手指拂尘,头戴道观,方才那突然而出的金光便是从他袖中打出,当江山锁坠落下来,两条蛟龙的身形也分开时陆鸿才看清那打来的金光原来是一枚宝钱。
他收回江山锁,只见这法宝灵气犹在,但想要御使它时却不听使唤了,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是落地宝钱”,玄武道,
陆鸿点了点头,道:“却不知是否是真的落地宝钱,我曾见财神阁财使御使过类似的法宝”,
玄武道:“应是真实无误,这道人便是武夷山散人萧升”,
陆鸿这才看清不远处的那道人,他白色面皮,额下几缕短须,头上却凹陷了一块,像是被重物砸在了头顶造成的创伤,若是常人遭受如此重击定然是活不成的,而这道人与那黄袍男子一样的了无生气,陆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封神一战中,武夷山散人萧升被赵公明的金鞭打死,看他的样子应是萧升无疑了”,
陆鸿道,
玄武点头道:“上古炼气士俱都开泥丸,僻紫府,修有元神,法力无边,即便肉身被毁,泥丸被封其残魂也游荡于天地之间,千年不散”,
陆鸿沉吟道:“此人若是萧升,那持有金蛟剪的那黄袍人便是死于钉头七箭书之下的赵公明了”,
“当”,
正说话间,那落地宝钱又一次打在两条金龙身上,金龙身上顿时有几分黯淡,但宝光却不散。
赵公明单手掐诀,两条金龙便盘旋交错,再次成为剪刀的形状,他右手在腰间一抽,一条金鞭啪的一声打在海面上,金光窜起十数丈,直到萧升的跟前,海面上当即腾起七八道大浪,水波猛地向外扩散开来,连陆鸿等人也受到冲击,不得不退。
陆鸿蜻蜓点水,掠到后方的大船上,金翅鹏鸟和玄武也退了回来,陆鸿自知自己修为与这两个赫赫有名的上古之人相差甚远,但却不愿就走,而是站在船舱上远远的看着恶斗的两个人,和波涛中那闪闪的金光。
“想不到上古炼气士死去千年了还有这样的实力,邬思大王在这金鞭下也支撑不了一时半刻”,
说话时,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公明手里的金鞭,还有不断撞击的落地宝钱和金蛟剪。
玄武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大帝,金蛟剪,落地宝钱和金鞭都是罕见的异宝,但若是强夺了它们必定后患无穷”,
陆鸿“哈”的一声笑道:“以我眼下的修为哪里强夺的了这三件宝物?不过是心里垂涎,过过眼瘾罢了”,
玄武道:“大帝,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上古炼气士中赵公明和萧升虽非善类,但还算是明理之人,他们二人相斗,不会伤及无辜,但游荡在东海的炼气士可远不止他们二人,若是遇到不讲道理的就麻烦了”,
陆鸿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颔首道:“只好如此了”,
当下操控大船转舵,避开那惊涛骇浪,根据司南的指针向着东方行驶而去。
后方的波涛渐渐远去,陆鸿盘坐在船舱上,聚精会神凝起一道无形的剑气,剑气扩散,只见他并起的两根手指渐渐变的苍老干枯,过了一会儿却又重新变得光洁红润,继而又变得苍老干枯,如此循环往复,当剑气收敛时他的掌指又恢复如初了。
玄武见了这等异象,若有所思的道:“大帝对时间的掌握又进了一步”,
陆鸿道:“我在三生石中见到了混沌兽,他便是忽而年少,忽而苍老,仿佛时光在他身上轮转往复,若不是他,我也无法开悟”,
“混沌兽?”,
听到这个名字玄武也十分意外,道:“只听闻世间有一种混沌孕育的生命,可穿行于时空之中,但一直未曾见过,原来它真的存在吗?”,
陆鸿点头道:“我与它还有过一翻交谈,他说他从后世而来”,
“从后世而来?大帝可有问他紫薇大帝的寿命还有多久?四圣何时方能聚齐?百年之后,无极道主是善是恶,是正是邪?彼岸的大门......”,
陆鸿摇头苦笑道:“这些他都不知道,他所在的后世有血月浩劫,空间封闭,时间也被截断了”,
玄武心中一动:“血月浩劫,空间封闭,时间被截断,那便是不久之后的事吗?谁有如此法力,能将整个神州封闭?”,
陆鸿点头道:“那是一个名叫庆丰镇的地方,我能看到的只有方圆千里之地,想来被封禁的地方只是神州的一角,而混沌兽便是被困在那个地方”,
玄武沉吟道:“被困在神州一角吗?难怪遍寻不到他”,
陆鸿站起身,看着漫天的星斗道:“三生石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想来这三生石注定不属于我,只是我两次看到的幻象都令人不安,燃烧的星辰和血月,也不知拥有女魃之火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混沌兽说,后世有一人可与古之帝王,往圣先贤比肩,但其命运坎坷,为世所不容,因而走上歧途,杀戮甚多......”,
“依然是道消魔涨之势啊,三生石中看到的所有都是道消魔涨之势,不知师父为我挣得的这百年时光到底能否真的改变什么”,
混沌兽从后世而来,但陆鸿看到的却不是天下太平的神州,而是比现在还要坏上百倍千倍的世道。
玄武正要说什么,立在船头的金翅鹏鸟忽然鸣叫一声,接着便听一声水响,一个黑色的物什骤然间从海面飞了出来落在船头上。
一声怪异的鸡鸣响起,落在船头的那个黑色物什振了振翅,鸡冠收缩之间九颗头颅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陆鸿。
鸡鸣三声,声音凄厉,陆鸿知道这海上又出现妖物了,悄然按住云麓剑,低头看向船头的那只九头雉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