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林立的渡厄海水波不兴,无风无浪,连水下的游鱼也出奇的安静。
陆鸿来此探查,他察觉到了来自禁海的六股气息。
从西牛贺洲而来的有六个人,每一个都十分强大,他们刚离开不久,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他还在这片海域。
他很快就发现了留下来的那个青年。
那是一个瘦削的青年,相貌平凡,眉眼之间却尽是凌厉之色,他坐在一块礁石上把玩着一把小刀...不,那不是把玩,他只是尝试着用刀锋切割自己的手指。
那把小刀寒芒慑人,宝气随身,并非凡品,但当他用力的时候他的手指上并没有流出一丝血,反倒是刀身上发出“咔”的一声,没有运使灵气,他的手指把刀口给崩断了一截地上已经掉落了一堆断刃,都是被他崩断的短刃。
地上都是他在这座岛上捡到的刀兵,有散仙曾在这座岛上炼兵,对岛外的修士来说,这里的兵器都是可供收藏的没法能他不需要刀兵,因为他自己就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陆鸿也能感受到他毕露的锋芒,但他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飞身站在岛屿边上的矮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人闲的没事拿自己试刀...又或者,是拿刀在试自己的体魄。
“陆鸿?”,
青年微微抬起头。
陆鸿点了点头。
“西牛贺洲,御兵门下,陈禹”,青年自报家门。
陆鸿道:“西牛贺洲的来客,你不是第一个,四大部洲之间虽有禁阵,但偶有人能突破禁阵,于四部州行走无可厚非,神州素来重礼节,远来即是客,不过因有敌意在前,就算明知故问陆鸿也要先问一句,西牛贺洲与东胜神洲,究竟是敌是友?”,
禁海中的禁阵被破只是早晚的事了,他问的不是私人间的恩怨,而是整个西牛贺洲对东胜神洲的态度。
他的立场也不再是个人的,一旦陈禹给出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无极道宫甚至整个神州都只能选择与西牛贺洲为敌。
陈禹缓缓站起身,口中只吐出一个字。
“敌”,
他体内灵气然涌动如潮,在身外方寸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地下的断刃倏然飞起,“嗖嗖”的声响中如飞蝗般向陆鸿爆射而来。
疾射而来的断刃在陆鸿身外两尺处便停了下来,它们好像撞上了一堵厚厚的墙壁,在叮当的声响中一一掉落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沛然的剑气,剑光夺目,如天将红芒,剑气射入陈禹的旋涡中透入四寸有余,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灵气旋涡向内凹陷了一块。
旋即旋涡转动,陷入其中的剑气陡然间变得黯淡,旋涡再一转那剑气就消散成星星点点纳入到陈禹体内。
“你的剑气,还不错”,
点点的光芒化入陈禹体内,他瘦削却精壮的体魄上散发出淡淡的乌光,整个人身上具备了一种金属的质感。
他张开手指,陆鸿背后的惊寂剑竟不由自主的鸣颤了一声,跟着锵然一响,竟不受控制的飞出剑鞘向着陈禹飞去。
“嗯?”,
陆鸿心中不禁一动。
作为一名剑客,握住自己的剑是第一要做到的,他学剑之处就知道这一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夺走他的剑。
他是天生剑胎?亦或是灵剑之体?
一瞬间剑界的许多传说在他的脑海中拂过,但很快这些想法就被他一一否决了。
因为陈禹并不会用剑,他要的也不是陆鸿的剑,当惊寂剑飞到他手中时,他只是四指一柄,出掌如刀,“当”的一声将长剑切成两截。
跟着“叮叮叮”接连三生响动,他徒手将惊寂剑堪称一段段扔进灵气旋涡中,他灵气一荡,这柄跟随陆鸿已有十二年之久的名锋便化作星星点点融入到他的体内,他体魄上的乌光看起来仿佛有炽盛了少许。
“不错的剑气,不错的剑,但我御兵门向来以吞剑闻名,即便是天下第一剑在我面前也不会例外”,
陈禹一脸的淡漠,但那种自傲已不可掩饰。
若说方才见他以指断刀只是让陆鸿觉得可笑,那现在他以前所未见的功法吞掉名剑惊寂就着实让陆鸿惊讶了。
对剑修而言,手中的剑意义重大,有的剑客把剑视为良师益友,有的剑客把剑视为手足至亲,更有剑客嗜剑如命,将自己的整个魂魄都融入剑中,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陆鸿虽不至于极端至此,但对剑的执着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柄惊寂乃是名家锻造,这十二年来又经他打磨,已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锋,他对这柄剑有着足够的自信,惊寂的折断不仅让他讶异,也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快。
“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能在我面前夸下海口”,
陆鸿二指一并,如龙的剑气呼啸而出,星图铺盖,磅礴的天剑裹挟着天威浩荡而来,陈禹目中不由得一动,当即倒退两步双掌化纳尽数吐出当天中的灵气,运化出一尊黑色的炉鼎。
一式天剑,势如惊雷,炉鼎上猛然一震,跟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回荡之音,陈禹被这如龙的剑气强压着不断后退,但炉鼎之上乌光耀眼,毁灭的气息终是吞没了这一式天剑。
陈禹哈哈大笑,正欲掀开炉鼎,耳中赫然又响起一声轰鸣,巨大的手印从上空压下,轰然一震将他连人带鼎压入地下,岛上泥土松软,遭受这等重击后他脚下登时掀起三尺泥浪。
这一番交锋虽然陆鸿没能占到什么便宜,但场面上却使得陈禹十分狼狈,那一声长笑也戛然而止。
只是片刻间后,那笑声就再次从飞扬的尘土中传来。
“好剑气,好根基,好掌力,你这样的高手,我很想与你公平一战,但可惜,你的人头对我们更重要”,
话音未落,下方水面忽然翻腾,一道巨浪冲天而起,一杆大旗招展之间飘扬而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将陆鸿禁锢在上空,巨浪旋即风卷而至,如一道水龙将他彻底淹没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