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侯兰气冲冲的打开寨门,冲了出来,来势汹汹。高顺等人呼啦一声就卷了上来,围绕在关平身边,警惕的望着对方。
“都散去!”关平将众人挥退,又将战马往前提了几步,将长戟举起来,抗在肩上,头颅高高扬起,面对曹兵,傲然道:“仅凭这个夏侯兰,休想伤我分毫,兄弟们不要担心。”
夏侯玄武力仅是二流末端的水平,却贵在有自知之明,出了寨门之后,瞥见关平将那杆四五十斤重的长戟信手挥舞,情知不是他的对手,便约下兵马,隔了关平十余步,远远喝问道:“你是何人?”
“徐州牧刘公帐下陷阵校尉关平。”关平微微一笑,昂然答道。
“关平?”夏侯兰脑海中将当世名将的名单过了一遍,没这个人呐。
“你领兵来作甚?”
“作甚!”关平脸色一黑,笑容立即消失,换上一具暴虐的面孔,脸上横肉乱颤,破口大骂:“老子被薛州暗算,昏迷了几天,老子部下兵马的驻地都被人抢了,被人驱赶了出来,你说老子来此作甚!”
关平这么一说,那些陷阵营的士兵以及高达等都是羞愧的低下头,不过当他们抬起头时,除了羞愧,更多的还是狼一般的凶狠、以及誓死雪耻的决心!
夏侯兰一愣,见了对方那数量不过几百人的军队,却仿佛有面对一群野狼的感觉。
“快去叫将军前来,说是出大事了。”夏侯兰暗道不妙,一面低声吩咐士兵快去求救,一面换上一副相对缓和的面孔。
“关校尉,这营寨之事乃是曹公所定,我们也不知晓,若关校尉真有意见,大可去找曹公,只要曹公……”
“玛德!”未带夏侯兰说完,关平一声大吼,骂道:“老子带领自己的军队驻回本来的营地,天经地义的事,用得着打报告么!”
说罢,关平往后忘了一眼,吼道:“兄弟们,跟我走!回营!”
“回营!回营!回营!”士兵们只觉得热血在燃烧,如狼一般的嘶吼着。
“走!”关平一声大吼,带头向寨门冲去。
“嗳,你们!有事好好说不行么。”夏侯兰慌了,没想到关平竟是敢直接冲了过来。
“让开!”关平跃马扬戟,吼道:“否则,一旦误伤,概不负责!”
关平斩杀薛州的事,早就在军中传开,关平在士兵心中,大概也是个彪悍的印象。如今见他气势凶猛的冲过来,有几个胆小的,不自觉的闪开了道路。
他们却不知,如果他们不闪,关平是万万不敢强来的,毕竟,如果杀了人,那曹操那里就不怎么好打发了。
曹操的大度,也是有限度的。任何一个聪明的统治者,都不会去奖赏杀了自己部下的人。
那几士兵一闪开,关平立即冲了进去,然后便是高达紧随其后,李大义、赵守才等指挥着重甲步兵沿着缺口绵绵不断的涌入营寨,而夏侯兰根本无力阻挡。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支部队,虽然才七百人,但是个个装备精良,悍勇精锐,就算己方有数千人之众,也未必奈何的了他们。
关平领兵冲在最前,渐渐的,突入的深了,就听得一声大吼:“哪家的乱兵,竟敢在我夏侯惇军中撒野!”
夏侯惇可不比夏侯兰等平庸之辈。武艺,顶级;性格,也是刚烈。
关平不敢轻视,忙指挥兵马就地停下,并布成迎敌的队形,严阵以待。
夏侯惇渐渐的近了,关平望过去,见其三四十上下的年纪,面目普通,最为明显的,还是那标志性的、空洞洞得右眼,因为那一箭的力道极大,连带着,右眼旁边的眼袋、眉骨那里,都有明显的伤痕,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凶悍异常。
“你是关平!”夏侯惇冲到面前,远远瞧见关平,喝问道:“丞相才封赏你不久,你为何就忘恩负义,来骚扰我军驻地!”
“夏侯将军明鉴,且听我一言。”关平伫立在帅旗下,立着长戟,道:“这营地,本是我陷阵营的驻地,而曹丞相趁着我昏迷时,将我的士兵驱逐了出去,这未免不妥吧。”
夏侯惇哈哈一笑,反问道:“这营寨足足可以容纳三千余人,而你陷阵营,仅七百人马,难道不是浪费么?”
“夏侯将军此言差矣。”关平大声道:“我陷阵营,自成立以来,所战,无有不胜,所攻,无有不破,乃得陷阵之名,以此为天下精锐。”
说罢,关平自豪的往后瞥了一眼,道:“因此,即便以吕布的昏庸,也知道陷阵营训练时,因为要摆列七百人大阵,所需营寨远比普通军队要广,因此,才专门划出了这么一大块地方。”
说到此处,关平语调忽的提高,厉声问道:“而曹公英明神武,不会比不上那无知吕布吧。所以,还望夏侯将军禀告丞相,转达在下与陷阵营七百官兵的意愿。”
“哈哈哈……”夏侯惇面有讥讽,笑道:“所攻,无有不破?那是因为没有碰到我们的军队。”
夏侯惇这便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陷阵营的士兵傲气极高,今听的夏侯惇言语,许多冲动的士兵忍不住战意凛冽。
关平示意士兵稍安勿躁,旋即面向夏侯惇道:“夏侯将军,如今曹丞相与我家主公正通力合作,准备剿灭吕布,你此番说的话,未免不妥。”
刘备此时在名义上,是曹操的下属,可是刘备却拥有自己的编制、自己的军队,这就与当时为了剿灭北洋军阀与日本鬼子而暂时合作的国共两党有些相像。
这种行为,搁在当时,叫做搞摩擦。
夏侯惇略有轻蔑的摇摇头,道:“你所说,皆是建立在你的陷阵营是天下精锐的基础上,你又怎么能证明,你所说非虚呢。”
关平听出了夏侯惇口中的火药味,微微一笑,道:“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从领头的将领就能看出这支军队的大致战斗力……”
“你是要跟我独斗?”夏侯惇一脸惊奇,带着调侃的笑容。
他身后的士兵也都笑了起来,望向关平时,眼中只有对关平自不量力的怜悯。在他们看来,夏侯惇征战沙场十余载,谓之身经百战也毫不为过,岂是关平这种年轻人所能比较的。
关平微微一笑,对这些轻视毫不为意,只是朗声道:“在下虽然愚钝,可仍是斗胆向夏侯将军挑战。不过在下心知,在下的武艺,与夏侯将军的差距不小,因此,只要在下能在夏侯将军手下撑过一百招,便算在下赢了。而万一,若是在下赢了,夏侯将军就要将事情禀告给曹公。”
关平从来就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深知,夏侯惇那可是一流武将的水平,能与自己的父亲大战几十合而不败的人,现阶段,绝对不是自己所能击败的。但是,在他手上撑过百招,难度不大。
“一百招吗?”夏侯惇像看着猎物一般的看着关平,嘴角一撇,道:“只要你能撑过一百招,何必禀告丞相,我立即收拾兵马,灰溜溜滚蛋。”
“不过!”还未待关平高兴,夏侯惇语气突然,道:“若是你没有撑过百招,总的有所处罚吧。”
“夏侯将军且说。”关平突然瞥见夏侯惇双眼放绿,暗道不妙。
夏侯惇眼睛放着绿光,贪婪的盯着关平身后士兵的盔甲,道:“你若是输了,不但要立即滚蛋,还要留下五百具铠甲,作为惊扰了我军的赔礼。”
此言一出,陷阵营士兵众皆哗然,陷阵营能战无不胜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陷阵营的装备是当时大汉军队中首屈一指的,这留下五百具铠甲,那等于是要了陷阵营的命。
“好!”关平大声道:“我答应便是。”
“好,痛快!”夏侯惇大喜,在他看来,这五百副具装铠甲,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双方皆把兵马往后撤了几百部,留下空间来给二人相斗。
高达纵马至关平面前,不无担忧道:“校尉大人,这……”
“放心。”关平笑道:“我虽不能胜他,但是撑过一百招,绝不是什么问题。”
“关平,你不会时怯战了吧!”夏侯惇已然准备好,在中间跃马驰骋,不断挑衅。
关平深呼口气,一蹬战马,从己部中飞驰而出,大笑道:“我有何惧!”
“驾!”夏侯惇不在废话,冲了过来,他使用的是一杆大铁枪,与士兵用的那种不同,他那种枪,显然是特别打造的,虽然长度一样,但是要粗上太多,尤其是枪头环柄处,是一条青蛇环绕的形状,更增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在二马错身时,关平汲取与张辽战斗失败的经验,全力与防守,双腿紧夹,控制马的前进,而双手持长戟,中规中矩的超前挥去。
砰~~~
金属的余音震得二人耳膜生疼,这第一招的纯力量对比,关平是平静,而夏侯惇则是吃惊。
“你力气居然与我相当?”夏侯惇对自己的力气向来自信,曹军中,除去许褚这条蛮牛,就属他力气最大了。没想到,这关平竟与自己的力量一般。
“难怪敢跟我赌,原来有些本事。”夏侯惇暗自想到:“不过也得输,年轻人力大不奇怪,但是肯定经验不足,接下来用精妙的枪法击溃你。”
一招过后,二马并排奔跑,对于马上二人,战斗已经正式开始。
关平此次采取的策略,便是求稳,反正只要撑过百招,便是成功。因此,关平轻易不主动出招,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守上。
而事实证明,这种策略是非常成功的,关平此时完全将那一杆长戟当做了大刀使,关羽所使用的春秋刀法,本就是以攻守兼备,攻时,凶猛霸道,守时,泼水不进而闻名。
而关平在关羽的教导下,对于这种不需要废太多脑力的防守招数,学的扎扎实实。
因此,关平防守时,那长戟仿佛就是一面墙一般,将夏侯惇的招数系数挡在了外面。
到了后面,关平还能时不时反击一下子,只不过也被夏侯惇挡住。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对战越久,关平的脸上就越轻松,而夏侯惇脸上就越急,招数也越来越凶猛。
而同样的,夏侯惇身后的士兵已经渐渐地收起了当时的轻视,转而面色凝重的打量起关平来,在主将那种如狂风暴雨般、令人感到绝望的猛烈攻击下,关平就如风雨中的高塔,任凭你狂风呼啸,我自岿然不动。
而陷阵营的士兵脸上,此时剩下的,只有自豪与兴奋。
场上的争斗仍在继续,此时已经大约进行到八十余招了。夏侯惇仍是没有任何进展,他攻击的再厉害,关平总能够守住,只是已经不再轻松,偶尔略有险情,不过也很快能够化险为夷。
“九十招!”关平一面抵挡,一面抽空喊道。
“啊!”夏侯惇积气急败坏,又是狠狠的刺来,被关平用长戟挑开。
“九十一!”关平继续数道。
……
“一百!”随着关平这一声出口,而他仍然未败,陷阵营的士兵已经欢呼起来。
“啊!”夏侯惇憋屈不起,仰天长啸,他倒也守信,不再攻击,只是狠狠盯着关平,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
关平不为所动,道:“夏侯将军,希望你记得约定。”
“放心!”夏侯惇拨马往回走,道:“我夏侯惇自不会反悔。传令,全军,撤退!”
“将…将军,撤往那里?”
夏侯惇一枪砸了过去,骂道:“先撤出去,给人家腾地方,免得别人说我夏侯惇言而无信!”
这一战,关平得罪了夏侯惇,却赢得了陷阵营的傲气。
也许十几年后,人们会说:这是我们见过最划算的买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