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在长沙待了半月,魏延、张颌、丁奉三路兵马,都将捷报送至于关平桌案。
其中,尤其以丁奉功大,关平自各加封赏。
三人各自收的粮草军械无数,共编得降兵五千余,关平当即令三人各自将降兵冲入己部,以补充战斗损员。
趁着刘备、周瑜还在江陵与曹仁鏖战,关平只带了几骑、并关霸,前往攸县,已多一年,想必黄忠的丧子之痛已稍微缓解。
因为攸县最高的军政头领刘磐前往长沙,剩余的攸县居民便推举黄忠为攸县之长,当关平一行到达时,因为近几日四郡战事骤起,暗地里潜伏的盗贼抬头,黄忠正紧闭城门,率军三百,全城戒严。
关平一行十余骑,太过惹眼,才入攸县境内,便有人报知黄忠。
黄汉升自不是那种等待别人来打自己的乌龟,听的有敌情,黄忠自骑大黄马,领着百余步卒,往城外查看。
关平正走间,见了前方一支兵马本来,一百步卒跑得辛苦,黄忠却那匹大黄马脚力差,也颠颠簸簸,却丝毫不掩黄忠的勃勃英气。
见他马鞍腰间各悬挂一壶箭,背后黑青色长弓,手提大刀,威风凛凛。
‘老哥。’关平见是黄忠,又见他重又披挂上阵,想来是走出了丧子的悲痛中,心里大喜,往前迎了上去。
‘原来是贤弟啊。’黄忠见了来着十几骑,隔远了都能感受到那一股气势,正忧虑间,见是关平,也轻松下来。
二人都将兵马约下,共同策马,往旁边小道上慢慢策马而行,沿路交谈。
‘老哥,嫂子还怪我吗?’关平问。
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叙走了没多久,她就撑不住,寻儿子去了。’
‘啊……’关平大惊,却又想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老来丧子丧偶的黄忠,也跟着黄忠默然不语。
这连得关平也将招揽的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贤弟,我黄忠,妻儿皆没,已无牵挂。’黄忠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意逼回去,缓缓开口,道。
关平一愣,旋即心中狂喜,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问道:‘老哥,你的意思是……’
‘我那夫人,平生只怪我身负本事,却没建立出一番功业来,没给她搏个命妇名号,因此时常怪我,如今,她去了,我便舍了这一条老命,去了了她的心愿吧。’
关平大喜,急下马,扯住黄忠马鞍道:‘老哥若能来助我,他日功成名就,必以老嫂子为县君。’
黄忠紧了紧牙,突地将大刀往地上一插,纵下马来,翻身下拜。
关平慌忙上前扶起,笑道:‘我有老哥相助,天下可得矣。’
旋即,黄忠将攸县防务皆托付于副将,自单人单骑,与关平回到长沙,关平随即上表,请求朝廷任命黄忠为长沙太守,为了平衡三家势力,利用关平来牵制孙权、刘备,以减少江陵曹仁的压力,曹操即任命黄忠为长沙太守,魏延为桂阳太守,张颌为零陵太守,丁奉武陵太守,皆为右将军、江夏太守关平的节制。
至此,荆州江南部分,无论是从实际控制上,还是从正统名头山,都为关平所有。
留下黄忠在长沙,并令他总领四郡之事,关平率军回到江夏大本营。
从建安八年七月,曹操南下宛城、关平率兵从江夏出发、屯兵石阳开始,到现在建安九年五月,经过将近一年的奋斗,关平将地盘扩张了六倍不止,虽然大多是一些偏僻之地,然户口也是之前只占江夏时的三倍,兵力更是扩展了二倍,趁着曹操南下荆州的风云变幻之机,关平实现了实力的暴涨。
而他做这一切的原始目的,都是为了江夏城中的那对母子。
想来,小关文应该快两岁了,到了能够满地飞奔、调皮捣蛋的时候了。
虽然现在关平集团中的重要人物大多知道且接受了关凤的身份,然而为了稳妥起见,母子二人的活动范围,也只是从太守府的后院扩大到了整个太守府。
关平所不知的是,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在周岁生日时,在由他娘主持的抓周仪式上,将玩具、宝剑、糖果等统统推开,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关平留在太守府的右将军印。
这结果令关凤既失望又高兴,她在摆放物品时,故意将自己的那把小剑放在了关文伸手就能够抓得到的地方;关凤心里,是带着既希望儿子成为像他父亲一般的战士,却又希望儿子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大概便是所有母亲的矛盾之处。
然而,关文的抓周结果,却令留守江夏的高顺高兴的乐不拢嘴;如果说关文的父亲像一把宝剑,需要在外披荆斩棘、艰辛创业;那么第二代则就以守成最好,在高顺眼中,抓住了印绶,便是守成之君的标志。
关平兴冲冲的从外面赶回,直接冲向了太守府,才进门,正见了一个将近二岁的小孩子,在大堂之中,咯咯笑着到处跑,后面是邓艾追的面红耳赤。
再往后,则是关凤、曹家娘子二位母亲笑呵呵看着。
因为关平一身铠甲,他的头盔上方还雕刻有一个狰狞可怖的兽头,手上还拿着闪烁寒光的方天画戟,脸上因为半年征战,早是胡茬满面,又几天没有洗脸,黑乎乎的;他急吼吼的冲进来,然后就双眼放光的盯着关文看。
父子俩就站那,大眼瞪小眼,这番景象,可把关文吓坏了,可想到母亲交代:一定要做一个像父亲一般的大英雄,决不能胆小怕事。他便将小小的身躯一直,往后跑了几步,护在母亲身前,一手颤抖抖的指着关平,一手往后紧攥着母亲的衣服,黑溜溜的眼睛一瞪,奶声奶气的大叫道:‘你是谁,快走!再不走,我就叫我父亲回来打你屁股!’
关平登时就被一声‘声色俱厉’的恐吓吓傻了,他张大嘴巴,朝后面的关凤看了一眼,后者为了声援儿子对抗父亲的外出不归,娇哼一声,也把脸别过去。
‘快走!你这个坏家伙,你就是个坏家伙!’关文见眼前这个陌生人还不走,鼓了鼓心中勇气,又道。
看到这一家三口‘惨不忍睹’的景象,曹家娘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向前一步,附在关文耳边,轻声道:‘傻孩子,那个人不是坏蛋,他就是你日夜念叨的爹爹。’
这下,可彻底把关文吓傻了,忙将还指着关平的手放下来,又急急忙忙的扑倒母亲怀里,仰头问道:‘娘,那人真是我爹爹么?’
关凤含嗔带怒的看了一眼关平,见他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一软,便贴在儿子耳边说道:‘文儿,那个就是你爹,快按照娘说的话做。’
关文大喜,嗯了一声,冲到关平面前,乖乖的叫了一声爹;可怜的关平这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方才的郁闷烟消云散,丢了方天画戟,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爹,我背一篇文章给你听吧。’关文一面用手去擦拭父亲黑乎乎的脸庞,一面邀宝似地说道。
关平顿时眉开眼笑,心想:这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年咱一岁半时,还不知道在那个沟里玩泥巴,对于书的定义就是写满小蝌蚪的、硬邦邦的、擦屁股时还不舒服的草纸;这一对比,惭愧啊。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越往后背,关平的眼睛就瞪得越大,惊喜也越大,心里更像是喝了蜜一般甜,直到小关文奶声奶气、却流利无比的将整篇劝学背诵完后,关平才望向关凤,笑道:‘可以呀,孩子他娘,把我儿子教的不错,你夫君我,定有重赏。’
关凤撇撇嘴:‘谁稀罕。’
关平在儿子他娘面前接连吃瘪,决定不再去触霉头,又转向关文,见他粉扑扑的脸蛋、因为见到父亲的高兴而几乎成了一张红纸。
‘儿子,要什么奖赏?’
关文眼圈一红,道:‘文儿什么也不要,只想父亲以后待在家中,陪文儿还有娘玩耍。’
关平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却没回答。
‘爹爹,不可以吗?’关文满脸失望,弱弱的问着。
‘可以!’关平不忍儿子失望,道:‘明日,爹爹带你去骑马。’
‘你疯了!’关凤听到丈夫要带二岁的儿子去骑马,不由大惊,走了过来,怒视关平。
关平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把孩子他娘搂了过来,笑道:‘我抱着你,你抱着儿子,都在踢云上,就可以了。’
看着怀里娇妻幼儿,关平心想:所谓幸福,便是这个样子了。
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