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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磐一线,算是在一个大大的巧合之下,极其顺利的完成了。
在攸县又待了几日,关平本以为黄忠要将儿子就葬在攸县,后来却得知,他是要准备把儿子运送南阳祖地入土。
在黄忠押着儿子的灵柩,准备起行时,关平偷偷绕过坐在车内、近乎呆滞的黄妻,走到黄忠面前。
‘老哥。’关平无限唏嘘的喊了一声。
几日过后,黄忠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气色,见了关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哥,我与你一同护送小叙回去吧。’眼见得黄叙已死,关平对黄忠,招揽之心又起。
‘不了。’黄忠拒绝,往车内瞥了一眼,道:‘贤弟快去做自己的大事吧,小儿已去,我心力皆无,怕是拿不动刀枪了。’
平淡的语气中,却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憔悴,关平只得叹了口气,道了声:‘老哥保重。’便带着关霸,离开长沙,往江夏回赶。
长沙一行,虽然最大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此行不冤,不说结识了黄忠,还与他畅快淋漓的打斗了一场;就说得知了刘磐与蔡氏之间的苟且之事,便可将刘磐牢牢掌握在手中,如同在荆州江南四郡铆进去了一颗竹钉,一旦时机出现,便可比当初刘备掠取四郡更快的速度占领此地,收其资源为己所用,充实军备,与各路诸侯争雄。
回到江夏,一切稳定,沿路上,关平可以看出今番江夏景象与黄祖占据时,有了一番极大的不同。
虽然那繁华程度较之以前,并未有多大变化,然而在军备上的变化,几乎是翻天覆地的。
江夏军那种懒散、不思战的状况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由年轻军官带领着的,朝气蓬勃,时刻处于临战状态的士兵,这还只是分布在各县的郡兵,那些被高顺、麴义、魏延集中在重镇操练的兵马,其精锐程度,则更上几个台阶。
此刻,从长沙赶回江夏的关平,正坐在夏口城内一家酒馆内小饮,夏口不但是水师重镇,更是大河沿岸极为重要的商业港口。
酒馆濒临长江,从窗口位置俯瞰,可以看见夏口城北水寨门,在没有战斗的时节,水门高高吊起,各种型号的商船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关平叫了二罐烈酒,又着店小二切了几斤羊肉,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商旅,见入口处都有十几队兵丁在把守,进入的人,都得首先清点货物,然后交钱,那些商旅无奈,垂头丧气的交了税之后,在兵丁身边不敢发牢骚,待至酒馆下面时,那些商旅们就开始骂咧开了,其中几个大嗓门的话,便飞到了关平而耳里。
‘唉!这年头的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是啊,换了一个太守后,税抽这么重,已经赚不了几分钱了,还是黄太守好啊……’
‘嘘!你小声点,若是让官兵听见了,抓你去做那脑袋挂腰间的大头兵,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嘿!老兄,你也别太安心,我明了跟你说吧,就在前天,与我一同从黄州来的那人,经过沙羡时,因为沙羡一个姓魏的大官在征兵,他因好奇,凑过去瞧了几眼,便被那些个大头兵活生生拖进去当兵了。’
‘还有这事?听说新来的太守,可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呐,我在江夏界面上的朋友都这么说。’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胡乱抽税,抽的还挺狠,抽的劳资都没赚头了,赶明儿,劳资拿着裤头赌去。’
‘好了,好了,别说了,去喝几杯,以后别在江夏停就是了。’
二人越走越远,渐渐听不到声音了。
关平一手捏着酒杯,一直没往嘴里送,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小儿,你过来。’关平朝外吼了一声。
‘来了~~~’小儿一声吆喝,跑到关平身边,陪着笑道:‘这位爷,有啥事,您尽管吩咐。’
‘你这酒馆,生意如何?’
‘唉!’小儿呲了呲牙,叹道:‘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人家过路的商船,都不在咱夏口停了。’
‘这是为何?’
‘呔!’小二显得很是激愤:‘为啥?抽税抽的狠呗!’
‘那你知道为何要抽税?’
‘听说咱江夏新上任的那位太守,最重武力,前些日子还杀的东面那周瑜大败,太守老爷为防止那周瑜小儿来报复,所以,到处都在征兵,军爷们总的有人养不是,自然便都出在我们这小老百姓身上了。’
‘噢。’关平一笑,道:‘你倒是懂得许多。’
‘爷谬赞了,这来往客商,在这歇个脚,总爱唠嗑些什么,小的一来二去听熟了,自然也懂得一点。’
关平哈哈一笑,丢出几块铜板:‘赏你的,霸儿,我们走。’
关霸忙把手里的羊肉一股脑塞进去,噎的直翻白眼,灌下一口酒后,才顺下食物,又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拎起大锤,忙跟了出去。
‘爷好走咧!’小儿拿着钱,喜滋滋的吆喝了一句。
在夏口稍作停留,关平取道直往江夏,从方才的一番话中,他已知道,因为自己与那几个谋士只在城中,并未下来查探民情,而又因为自己常年在外,当初派遣魏延、张颌、高览出去驻守时发布的征兵命令至今仍在施行。导致的后果便是现在江夏一郡之地已经养不起现在的常备军了。
关平粗略估算,先前的精锐主力,江夏降兵,投降的水贼,令各处自行征召的兵马,已经将近三万了。
想后来曹操南下时,收编的全荆州降军,水陆加一块,最多不过五万。三万,对于江夏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而关平,见惯了杂兵在一战失败后,士气崩溃,沦为溃兵,一败涂地,反倒连累主力部队的场面,他心中一直奉行着‘精兵强将’的战略战策。
裁军,事在必行。
回到江夏后,关平立即召集众将,详细说了一遍长沙一行、并夏口所见之事。
‘这增加赋税之举,是谁提出的?’关平说完,盯着下面,幽幽说道。
‘主公,是我。’没有迟疑,尹渊出列,承认下来。
关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快将命令撤销,按照黄祖时候定制的规矩来。’
‘主公!’尹渊加大音量,道:‘主公据有江夏这四战之地,而如今又是四战之时,军队,不宜裁减,而为军费计,税率,同样不能调低,即便江夏士民有意见又如何,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挨冻受饿就行;主公志在天下,而江夏之地,为主公大业,在霸业未大成时,百姓吃点苦,是应该的!’
‘如果连江夏都定不了,如何去定天下!’关平瞪着尹渊,不再与他商量,喝道:‘立即调低税率,至于裁军事宜,我自有计较!’
尹渊还想在争辩,旁边的费祎拉了拉他衣服,眼神制止。
尹渊只得憋屈而幽怨的看了关平一眼,不敢再说话。
关平自拿了江夏各地布防图,准备到后院去好好计较一下,哪些该裁,哪些该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