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到张府,就在路上,关凤就已经开始吐了,当关平抱着小妹冲进府里时,张老夫人与刘氏正在前院上看着张虎在玩耍。
“你这个小畜生!”张老夫人一见醉的跟泥一般的关凤,瞬间便红了老眼,颤巍巍的冲过来,拿起手杖就朝着关平身上招呼,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畜生,把我的小凤弄成这样啊…啊!…...快点去准备酸梅汤啊!”
张府上下便乱开了,几个婢女手忙脚乱的就把关凤抬了进去,关平正待要跟过去看,却被张老夫人一手杖打开:“我把女儿嫁给你,真是瞎了眼啊!”
关平心中有愧,而且是真把张老夫人当长辈看待,也不敢违逆她,手足无措的呆在原地,没敢动。
直到人都去光了,关平才原地坐在草丛上,恍然若失。
“定国啊,你别在意,家母就是这个样子。”听到响动的张辽也赶出来瞧看,正见了关平坐在地上。
“我怎会对老夫人不满,只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凤儿罢了。”关平微微摇头,笑道。
张辽走近前,也挨着关平坐下,半响,问道:“今日去丞相府上,如何了?”
关平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
“难为小凤了……”张辽唏嘘一阵,又试探性问道:“那定国,你打算怎么办?”
“走!”关平回答的铿锵有力。
“如何走?”张辽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今晚休整一夜,明日清晨,封金挂印,走人。”
“沿途关隘极多,没有丞相批文,是如何也过不去的。”张辽蹙眉,略带担忧道。
关平咬了咬牙,站起,目视天空,坚定道:“谁要阻我,便杀之。”
——
是夜,关平准备妥当,将曹操所赠财物,包括形形色色的金银珍宝、古玩字画堆于桌案,又将新城亭侯、右将军、并豫州刺史三枚大印,系数悬挂在房梁之上。
而张辽也拿来兖、豫二州地图,来与关平秉烛商量行进路线。
一阵详细相商之后,路线终于敲定,从许昌出发后,可由临颍过颍水,然后到繁昌,再至昆阳,然后南下舞阴,由此入豫州汝南郡西平县。
张辽在曹操手下已经日益得到重用,也进入了曹操集团的核心集团,对于兵力布置情况也极为了解。这条他制定的路线,虽然大部分行程都在颍川郡,这都是曹操经营良久的地方,但相对于从其他地方走,已是最轻松的。
“定国,那昆阳守城副将张远乃是我族弟,我且修书一封,你且带上,到那时便可交与他,多少也有个照应。”张辽说着,便从桌上摊开纸笔,笔走龙蛇,走就书信,递与关平。
后者接过,直接就揣进怀里,盯着张辽,拍拍肩膀,也没说半个道谢的字,二人相视一笑,一切都明了。
“你去看看小凤的情况,清晨时,我送你出城。”张辽笑道,半响,见关平杵在原地,没有动,而剑眉深蹙,便又解释道:“放心,丞相不会因为此事针对我的。”
关平点点头,不在迟疑,去房中瞧看小妹的情况。
房,还是结婚时的喜庆装束,新娘子,却躺在床上,经过张老夫人一番捣鼓,终于是把她弄睡下了,只不过秀长的黛眉微微拧着,脸还有些红,可能有些热,被子也被她蹬下去了。
关平替她捻好被子,坐在床头,将小妹略微有些凌乱的发鬓整理好,呆呆的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起身,从屋角拿出方天画戟与青钢剑,走到窗口处,借着微微月光,仔细的擦了起来。
接下来路途的艰险,关平深知,可眼下,只能走了。
曹操向来不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即便关平与之在之前明明白白的预定好了,可看这情形,曹操决然不会放人的——关平的潜力谁都看得出,曹操可不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走便走吧,当雄鸡报晓时,关平霍的站起,套上鱼鳞铠,挂上青钢剑,右手拿起方天画戟,走到床边,伸手捏了捏关凤粉扑扑的脸蛋。
“凤丫头,起来了。”
“嗯…嗯…好疼。”关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用手揉了揉头。
“走了。”关平轻声叫着,单手环住其腰,将她从床上搂了起来,径直抱下床,放在地上,又从旁边拿了一件铠甲与她。
这件铠甲,极为秀气,由无数细小的铁圈相扣而成,裹在身上,不会使身体行动受阻,且重量较轻,显然是专为女人制作的,这是张老夫人给关凤的陪嫁物品,乃是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妇人年轻时的贴身之物,就是凭着这副铠甲,张老夫人不知逃过多少劫难。
“穿上,要走了。”关平沉声说道,语气冰冷,全然不见了往日对关凤的温和宠溺。
“噢…”关凤头一次见哥哥这种严肃的样子,有些害怕,便收起了调皮的心思,吐了吐舌头,忍着微微头疼,将细甲穿上。
二人准备完毕,出门,正见了张老夫人在张辽与刘氏的扶持下,颤巍巍的站在晨雾中,眼中带泪。
关凤径直便扑了过去,倒在老夫人怀里,低声抽泣。
“别哭啊,这是好事啊。”张老夫人忍着浊泪,轻抚着关凤瘦肩,劝慰道:“咱们女人呐,能碰到一个肯为自己舍弃富贵的男人,便够了,其他的,便什么都不求了……此去,怕是再也看不着我的小凤了。”
二人抱着一顿大哭,直到张辽在旁边轻声道:“母亲,再不走,便出城不去了。”
张老夫人这才一把将关凤推开,决然道:“快走!”
关平这才上前,扶了小妹,二人跪下,对着张老夫人规规矩矩行了大礼,早有小厮牵来踢云乌骓,二人共骑一乘,张辽在后,二马三人出了家门,风一般往西城门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