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打扮迥异的明军从后面猛冲,兰大佐令部队调转枪头,抵御后面明军。
扶桑兵训练有素,在兰大佐指挥下,立马调转枪头,向着后方开火,一同齐射和手雷弹后,后方明军纷纷倒地不起。
也是因为兰大佐调集部分枪口向后,在正面冲锋的明军受到的火力骤减,终于有数百骑兵,冲到距离扶桑人阵地两百米距离,在贺珍统一指挥下,向着扶桑人抛射。
数百箭镞从天而降,落在扶桑兵头上,给扶桑人带来不少伤亡,至少有数十人被射死射伤,扶桑人火力进一步受到削弱。
但是扶桑人反击也很快,就是一轮开火,打死数十个明军,可明军已经冲过来,距离战壕只有百余米距离眼看就要冲过去。
可这时候在扶桑人后方的明军,被扶桑人火力打蒙,竟然不敢继续发起进攻。
兰大佐被两面夹击,一开始以为必败,看到后面明军不敢上前,他决定集中火力,打崩正面明军。
正面明军骑兵不是吃素的,扶桑步兵面对高速移动的物体,命中率急速下降,兰大佐见明军骑兵冲过来,下令用手雷弹砸,数百颗手雷弹再一次飞出去,炸得明军骑兵心生怯意。
战场上都是死去的将士,聆敬阳都不忍心下令继续冲锋,这时在战场西侧,卫兰率领数百直属部队将士,悄悄摸上去,距离最近的扶桑兵阵地只有五十多米。
这是一个好机会,聆敬阳决定在拼一把。
他再一次组织还能够有勇气进攻的部队发起进攻,这也是他能够组织起的最后一次进攻,这一次进攻要是被打崩,明军兵败如山倒。
他突然想起狙击小队,徐升带着狙击小队躲在骑兵后面,也运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可以给扶桑人带去杀伤。
徐升在聆敬阳看着他的时候,聆敬阳给他指了指西侧,他心领神会,带着部下开始进行猎杀行动,他的狙击技术比部下高不少,虽然每人只有十颗子弹,可就这就十颗子弹,愣是打死二十多个扶桑兵。
在西侧的扶桑兵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开心打着正面明军,却不晓得明军竟也有步枪,还都是精锐狙击手,一时间西侧的一百多扶桑兵趴着脑袋,不敢露头。
这一来一回,卫兰终于有机会发起进攻,在正面明军被扶桑兵杀伤得几近崩溃,他下令摒弃大刀,率领四百多将士手持长枪,从西侧冲入扶桑人战壕。
扶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长枪刺得七零八乱,在近战中步枪来不及发射,只好用刺刀和明军格斗,可明军长枪比刺刀要长,一寸长一寸强,大量扶桑兵被长枪刺死刺伤。
扶桑人在西侧阵地宣告失守,卫兰带着部下就继续进攻,他这一胡搅蛮缠,整个扶桑人阵地崩溃,几乎没有人向着正面明军开火,都在和卫兰部下搏斗。
聆敬阳率领还没有被打散的两千余将士,向着正面战场发起进攻,一口气冲上去,跳进战壕,狠狠撕咬扶桑人。
不仅仅是明军,还有数百流寇也跟着明军冲入战壕,他们满脑子都是兰大佐,这个无恶不作的小人,为了进攻明军,自己人都打,今天非要剥了他的皮。
扶桑兵在数千名明军围攻下,不是被杀死,就是拉响手雷弹抱着明军死,经过一番搏斗,五百扶桑兵被杀死四百多人,只有二十多人被俘虏。
兰大佐死得最惨,被二十多个流寇围住,他掏出一颗手雷单,企图同归于尽,不等他拉响手雷弹,徐升一枪打中他的手腕,手雷弹掉在地上。
他刚看向手腕伤口,数十个流寇冲上来将他乱刀分尸,脑袋更是被一个流寇砍下来当夜壶,
战斗结束后,聆敬阳聚拢队伍,而在扶桑人后方发起进攻的明军,还是不敢上前,任由聆敬阳集结队伍。
聆敬阳也非常感谢这支队伍,虽然没有给扶桑人造成杀伤,却成功吸引扶桑人火力,为他们杀入扶桑兵阵地争取到宝贵时间。
他率领部队来到友军面前,和贺珍使个眼色,贺珍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弟兄,我是大明五军都督府总兵贺珍,敢问诸位隶属于哪镇?”
话音刚落,,一员中年将领从对面明军中走出来,他看着贺珍说道:“你是聆都督下属总兵?”
贺珍一愣,这人显然和聆都督认识,他连忙往后看,聆敬阳也听到这句话带着部下上前。
一看,竟然是个熟悉的身影。
“如冷铁?”
“都督,真的是你啊?”
冷如铁在河南战役失败,被迫降清,后来率领数十人从清军中逃脱,辗转来到湖广,因为他是将领,有着丰富战场经验,刚一到湖广,就被何腾蛟重用,任命其为长沙府参将。
他在长沙府尽心尽力为何腾蛟练兵,可何腾蛟不堪重用,被清军击败,被弘光帝下令入朝为官,整个湖广地区也四分五裂。
为了保境安民,他在长沙府组织起五千余人守备部队。
五天前,他得到有数万流寇,从常德府方向杀来,目标就是长沙府。
他聚拢在长沙府各地兵马,在长沙城下迎战流寇,攻打长沙的流寇大多是乌合之众,冷如铁见流寇军容不整,在流寇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一举打崩进攻长沙城的流寇。
杀死数千流寇,其他流寇不是被俘虏,就是成为溃兵,从俘虏口中,他得知益阳县还有部分流寇,于是率领部队向着益阳县前进,准备一举消灭那里的流寇。
哪曾想刚到战场,就看到明军追着流寇砍,他也想抢点功劳,刷领部队进攻正在和明军作战的扶桑兵。
部下也都勇猛,向扶桑兵发起突袭,冲的猛,死的也惨,被付桑兵一通开火,打死不少将士,剩下的将士竟不敢上前。
直到聆敬阳结束战斗,他才聚拢部队,准备和明军要些武器和俘虏,回去献给长沙府那位大人。
老馒头和石铁看到冷如铁后,都惊呼他还活着。
战友相聚,自然是真情流露,聆敬阳也上前搂住他,说道:“都是我指挥失误,让你们受苦了。”
冷如铁顿时想起在河南惨败,眼泪哗哗往下来。
这时,高鼎突然跑过来,和聆敬阳说道:“都督,李将军快不行了。”
啊
众人露出惊恐表情,在刚才战斗中,李如风被兰大佐一枪击中,但是战斗激烈,没有人注意到他被击中,战斗结束后,他孤零零的躺在死人堆里。
等高鼎找到他,已是处于弥留状态。
聆敬阳一路小跑,来到李如风身旁,李如风努力睁开双眼,看着众人,惨笑道:“都..别笑我..笑我啊。”
说完,李如风不甘心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了呼吸.
聆敬阳像是被雷劈过,直愣愣站在李如风面前,痛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他最好的战友,也是最好的兄弟,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去,聆敬阳鼻子好酸好酸,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流。
老馒头和李如风感情很深,两人都是大顺军,又一起跟着聆敬阳征战天下,他上前抱住李
如风尸体,把李如风铠甲脱下来,李如风胸口有一个血洞,就是这颗伤口带走他的性命。
石铁猛地提起大刀。
“去,把扶桑俘虏都杀了,不要用刀,全部砍脑袋,给老子狠狠砍。”
说完后,石铁一腔怒火不能得到发泄,亲自提着大刀去砍俘虏,聆敬阳猛地喝道:“砍个几把,都送给特种局,榨干情报,再狠狠蹂躏到死。”
李如风战死,众人心情很不好,战场上只有徐升带着亲兵,在悄悄扶桑人的武器,冷如铁刚才和聆敬阳重逢后的喜悦,被李如风牺牲冲散。
他和聆敬阳说道:“都督,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打下去。”
聆敬阳不想和他说话,不是讨厌他,而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如铁,我心情很不好,你现在驻地在哪,晚些时间我去拜访你。”
“末将现在在长沙府担任守备,上官是堵胤锡大人。”
说道堵胤锡,聆敬阳突然想起,金声能和他说起堵胤锡去了广西,怎么又回到湖广,还在长沙府呢?
他不由得说道:“堵胤锡,不是去广西了吗?”
冷如铁提起堵胤锡,有一种自豪感。
“都督,你敬佩你勇冠三军,可堵大人也是一世英豪,末将在他麾下,找到和在都督麾下那般感觉。”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想回到聆敬阳麾下,聆敬阳笑了笑,没有责骂他,而是和他说道:“这些俘虏,还有武器你都带回去。”
但是聆敬阳没有让冷如铁把步枪带走,这些步枪给冷如铁他也不会使用,冷如铁有些不好意思。
“聆都督,刚才流寇使用的火铳,可否给我些?”
聆敬阳很想拒绝,可以想起战死在河南的战友,还是忍不下心,让徐升给冷如铁二十杆步枪,一百发子弹,然后教会他怎么使用。
冷如铁如视珍宝,开枪打了一发子弹,觉得不过瘾,又来了几枪,直到聆敬阳提醒他,这种子弹很少,打一发就少一发,他才忍住继续开枪欲望。
这一次进攻益阳县,他带来长沙城大多数守军,必须要尽快回去,带上俘虏和武器,匆忙和聆敬阳告别。
聆敬阳和他挥挥手,表示过些天去长沙府拜访他和堵胤锡,等他走后,聆敬阳又想起李如风,尸体还未冰冷,他回过头,把李如风驮在背上。
李如风一米九二的大个子,聆敬阳驮着他有些吃力。
老馒头上前帮忙,聆敬阳哼了一下,老馒头顿时不敢上前,聆敬阳把李如风驮到一个阴凉地方。
轻轻把李如风放下,看着李如风面庞,就像是睡着,聆敬阳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一个人嚎嚎大哭起来,哭声让军中将士动容。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杀敌无数的聆都督,也还有柔情的一面。
不知道哭了多久,聆敬阳才止住眼泪,他要把李如风带回去安葬,可又能带去哪下葬呢?
李如风是固原军镇人,去固原显然不现实,就算是回武昌府,尸体也都腐烂了,聆敬阳最终决定就地安葬李如风。
他不懂得风水,老馒头略懂,他给李如风挑选一个宝地,聆敬阳亲自给李如风挖墓,又让军中会木工的将士,给李如风做了一副简易的棺材,把李如风身体擦拭干净,然后轻轻放在棺材,再盖上棺材板,将棺材放入墓穴。
看着棺材被泥土满满覆盖,聆敬阳想起那句话,青山处处埋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