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京都内城孟府。
曹明跟孟益回府了。
熙宁女帝十分痛快,直接答应了孟益。
曹明现在已经不是内侍黄门,他有了新的官职。
之前的内侍黄门已经死了,消弭在历史的尘烟之中。
若干年之后,要是有可能翻案,曹明的太监身份才会被揭开。
以后他的名字在外面叫曹清云。
大梁宫城的宦官系统里,是不会记载一个小太监的字。
曹明也从未跟除小薇外的第三个人提起过自己的字。
.......
“《夺命连环三仙剑》,知院大人对我是真的好啊。”
曹明在孟府的一处客房中的床上坐着。
手里拿着他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
回来的路上。
孟益跟曹明说了许多修炼武道的经验。
从武徒到大宗师,每个境界都得修炼一套剑法,剑法即功法。
至于为什么修炼剑法,不修炼拳法。
那是因为孟益家里没有拳法。
打拳是武夫做的事情。
孟益这种文化人肯定最喜欢剑法,说白了,剑法比较花里胡哨。
官职到了四品以上,那可都是要佩剑的。
所以曹明没有别的选择。
对曹明来说,眼下晋级到武者境,是最重要的事情。
孟益跟曹明说了。
要想下面的那个大鸟再长出来。
只有三个办法。
要么斥巨资买道教的仙丹。
要么去荒无人烟的地方找灵药。
最简单经济的做法,只有修炼武道,一到武者境,身上的腐肉会去除,断肢也会重新长出来。
“炼体、练骨、炼精,先从炼体开始!”
曹明握着功法,表情十分郑重。
与此同时,孟府的大厅内。
孟益叫了几个好友在府中举行夜宴。
孟益的同窗,也是现在大梁的侍御史,同时也是审官院的知院翁黎也在场。
审官院听着跟审刑院差不多。
可审官院却是大梁权势最盛之地。
在大梁,宦官每隔十年审查一次,武官五年审查一次,文官三年审查一次。
负责审查官员的就是审官院。
六品以上官员正常晋升,必须先要经过审官院审核。
然后递交给大梁皇帝,批准之后,才能够升职加薪。
审刑院剥夺了刑部跟大理寺的权力。
审官院则是剥夺了户部跟吏部的权力。
翁黎拿起一杯酒,对着孟益问道。
“孟兄,看你红光满面,可是近日遇到了什么好事?”
孟益嘿嘿一笑,终于有人问了。
要是没事,他岂会浪费钱财,在府中大摆宴席请人吃饭。
“翁兄,今日得一佳作,心中喜悦,方才邀请诸位同窗。”
翁黎眼睛一亮。
佳作?
在场的都是文化人。
大梁重文轻武。
没写过几篇文章,都不好意思入朝当官。
闲暇时,他们这些当官的,除了去教坊司看看歌舞,就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吟诗作对。
“孟兄,既然有佳作,还不快快拿出来,与我们分享。”
“是啊,孟兄就不要藏私了,快点拿出来吧。”
“你们几个还不了解孟兄,心急什么,他肯定会与我们分享的。”
都是职场老油条了。
孟益想要装比,他的这些同窗自然要当捧哏。
“哈哈,既然诸位心急,那孟某也就不藏私了。
我今日得到的佳作是一首诗,诗名《赠翰林学士孟益》。”
“哦?是京都内哪个诗人为孟兄写的诗?”
“孟兄平日交友广泛,孟府时常高朋满座,有人赠诗不奇怪。”
孟益压了压手。
向他这些同窗示意,让他们安静一些。
“诸位,也不算朋友,是一个晚辈。
今日他见我办案公正,为官清廉,时刻牢记为官初心。
方才有感而发,写下这么一首诗来形容我。”
反正曹明不在场。
孟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牛皮吹得再大也不会破。
“孟兄,莫要再钓我们的胃口,念与我们听。”
翁黎都有些不耐烦了。
心里直骂孟益是个老匹夫。
孟益颔首,正色道。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秀幹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
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曹明送这首诗给孟益,是想要让他羞愧,然后揭发案件的真相给熙宁女帝。
结果到孟益这里,就成了夸赞他自己为官不屈不挠,一身正气的颂诗。
在文化人这儿能叫偷换概念么?
那叫升华,意境的升华。
翁黎拿着酒杯,微闭双眼,身体晃晃悠悠。
似是马上要醉倒一样。
但仔细一看,他的眼角竟留下两行清泪。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说得好啊,这首诗就该刻成碑文,立在我审官院的门口。
为官的初心,还有几人能记得。”
“今夜听闻这首诗,心中甚是羞愧。
吾等年少时在嵩山书院求学时,曾对院长发誓,入仕是为了大梁百姓,为了教化生民。
如今却搅进无尽的党政之中。”
“唉!”
孟益听完同窗的感叹,心中的欣喜消散大半。
现如今朝堂上分为三党。
熙宁女帝一党、曹太后一党还有当朝宰执蔡邕一党。
熙宁女帝一党势弱。
曹太后一党跟宰执蔡邕一党势均力敌。
孟益明为宰执一党,暗则为熙宁女帝一党。
而他今夜请来的同窗,则全是宰执一党。
翁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顺便用长袖擦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水。
中年男人流泪。
为国为民为情为亲。
翁黎对面的一名男子见况赶紧岔开话题。
“希望将来陛下诞下皇子,能够使得朝堂政治清明。
不说这件事情了,孟兄,你还没说是哪个小辈作了这首诗。”
孟益顺着话音看去。
说话之人是当今朝中的工部侍郎严卓。
从三品。
也是今日赴宴官员之中正职品级最高的。
但权力肯定没有孟益跟翁黎大。
“严兄,那小辈名叫曹清云,如今在我审刑院担任一名法吏。”
“可有功名在身?”
严卓追问了一句。
有如此诗才,竟然只当了一名法吏。
孟益摇了摇头,曹明一个太监,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功名呢。
“未曾有功名在身。”
“年岁几何?”
“庆历二十三年生人。”
“这年岁已是过了书院的入学时间。
其父不当人子,有此文采,送到书院去,必将大放异彩。”
孟益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不知道曹明没有亲生父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