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益的态度十分的坚定。
仿佛案子的真实情况并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曹明的生死。
“让你查案，就是想着让你觉得绝望，然后出逃。
现在你还查上瘾了，想活命的话，换衣服出宫！”
曹明早就从王朝马汉的反应之中发现了孟益想要他逃跑。
他回来审刑院要办两件事。
一件是想问问孟益为什么要放他走。
杀人是曹太后的旨意。
违抗曹太后的旨意，在如今的大梁，比违抗熙宁女帝的旨意还严重。
第二件就是他真的想查清楚这个案子。
前世他虽然没当上警察。
可越是这样。
警校的那段日子，就越让他心向光明。
在学校里，他只看到了什么叫做正义，却没能够看到社会上的黑暗。
曹明对孟益拱手问道。
“我想问问知院大人，为什么要放我走？”
孟益眼神有些闪烁，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有人想救你。
我也是顺手而为。”
曹明步步紧逼。
“那不就抗旨了么，难道小翠投井是为了专门陷害我的？”
孟益嗤笑一声，把手上的文书放下。
抬头与曹明平视。
“你算个什么东西，位卑者就如蝼蚁一般。
杀你？别说是宫内的贵人，就算是本官，都无需找借口。
正因为如此，本官放你一马，也不会引起太后注意。”
“小人知道了。”
曹明口气软和了下来。
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孟益估计真的就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帮曹明的人，大概率也是宫里面的人，或许就是小薇帮了他。
曹明依稀记得，小薇好像说过，她是熙宁女帝宫中的人。
“说说，你查出来了些什么。
时候还早，本官左右无事，听听罢了。”
曹明开始把自己的猜测还有找到的线索都一一讲给孟益听。
从小翠不是自杀开始。
然后慢慢说到曹太后的亲侄子曹丕。
曹明说到一半，孟益直接打断了。
因为出入宫的记录，审刑院也查过。
“你说曹丕进宫还有出宫的时间有问题？”
孟益点点头。
面带微笑。
你官职比老子大，年级比老子大，但是论查案细致，我可以当你祖宗了。
“知院大人，小人体力还算充沛，从东华门到西华门一路小跑，花了一个时辰。
宫中除了后宫嫔妃、陛下还有太后，所有人都要步行。
曹丕酉时一刻进宫，然后戊时一刻出宫，间隔也刚好是一个时辰。
请问知院大人，曹丕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只赶路，其他什么都没有干么？”
孟益的面部抽搐了几下。
曹明说的在理。
曹丕的出入宫时间确实有问题。
在这宫中还能有谁可以改那个出入簿？
孟益自问。
他肯定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知院大人，我在西华门问过，前天夜晚值守的禁军士卒全部都放了半个月的假。
曹丕屡次进宫，皆是以看望太后为理由。
如果从东华门到太后寝宫再到西华门，哪怕不在太后寝宫停留，也需要两个时辰。
另外，王朝马汉告诉小人，西华门外才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
曹府是位于西华门外，还是东华门外？
小人不知道。
可如果是西华门外呢，从内城西边绕一圈到东华门，再从西华门出去？
曹丕这是在跑步健身么。
我还问了东华门的禁军士卒，曹丕前日从东华门进入时，是骑着马的。
那天深夜，曹府才派下人去东华门去牵马。
连自己的宝马都不要了，曹丕有大问题。
还请知院大人派人去曹府把曹丕押来审刑院问话！”
“好了，别说了！
今日早朝，曹太后为曹丕求婚，要熙宁女帝娶她的侄子曹丕！
将来诞下的第一个皇子，就是大梁的下一个皇帝！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夜我给你送出宫去，你最好连夜离开京都。”
轰！
孟益的话让整个案子都清楚了。
宫女小翠以前就跟曹丕有染。
但是如今曹太后要自己的侄子嫁给熙宁女帝。
那么宫里面的这些莺莺燕燕，一定是要弄死的。
曹丕先是把宫女小翠约到东宫，然后弄死了小翠。
东宫平常与冷宫一样。
一个活人都没有。
不会有目击者。
曹明突然想到自己，在东宫的事情，根本没有向上报备，也没有记录在册。
这一切都是为了跟小薇私会。
也是想着没有目击者。
没有目击者的话，曹丕就安全了。
就算跟现在这样。
小翠的尸体被找到，验身之后发现不是处子之身，也扯不到曹丕头上来。
西华门的出宫记录说不定就是曹太后派人改的。
而曹太后让孟益快速结案，也是想这件事情速速过去。
一切都是为了今日早朝。
孟益的脸色通红。
他是被气到了，而且还有怨。
怨自己无所作为。
“知院大人，小人没见过熙宁女帝，可小人心中也有些意难平。”
曹明发现真相之后。
也知道再查下去就是找死。
孟益不敢查，他也不敢查。
可要是熙宁女帝跟那曹丕结合了。
大梁估计要玩完。
曹明没办法，孟益却是可以把实情告诉给熙宁女帝。
熙宁女帝就算是傀儡，也不至于没办法抗衡曹太后吧。
孟益耷拉着眼皮，不知道曹明想说些什么。
“意难平？那就憋着。
世道多艰，眼前的黑暗太多，吾辈只能够做到不同流合污。”
“小人想送首诗给知院大人。”
“诗？你一个宦官会作诗？”
好了。
鄙视链又来了。
就没个朝臣能够看的起太监的。
曹明打定主意。
这个世界可以修炼。
有人学武，有人修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肯定有修复断肢的办法。
一定得想办法让下面那玩意儿长出来，他这辈子要做个完整的男人。
上辈子他还没尝过肉的滋味呢。
不过要让孟益现在就看得起他，今天这逼还非装不可了。
“知院大人，且听一听，再做评论。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秀幹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
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看在王朝马汉的面子上，曹明把包公的这首诗送给了孟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