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尘警告的目光朝她们扫过来,他自开讲起就一直以微笑示人,一旦板起脸来也是挺吓人的。
楚诺忙把杜小鸳的头按下不让步尘瞧见,拖着杜小鸳也向讲坛周围的人群挤过去。一边暗自摇头,这就叫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听如何炼制符听得心潮澎湃,杜小鸳却无聊到几番睡过去。
演示完毕后,步尘又向每名弟子分发了三十张符纸、一支符笔、一小瓶符水、和一片记载低阶火球符符秘的玉页。
步尘道:“方才我已将低阶火球符的符秘为你们讲解清楚,为防遗忘,再赠诸位符秘玉页。低阶符秘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也是本堂数代弟子的研究改进后的心血。符秘不得外泄,否则逐出宗门!
众弟子都点头称是。进入大宗门的机会得来不易,谁都不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去触犯门规。
步尘又道:“你们手中的黄尾草符纸是最低价的符纸,符笔却是门中所养灵鼠的尾毫所制,制作低阶符皆可用,外面卖价不低。符水是朱砂、火鼠血、骨粉调和,调配比例都记录在符秘里。别小看这些材料,制作十成威力低阶火球符没有问题。”
步尘又笑了笑:“若是你们中出现奇才,在符徒阶段就炼出十成威力火球符都未可知。”
说这句话时步尘只是玩笑,除了符鼎长老东方焕,还从来没有人在符徒期间就做出十成威力的低阶火球符。这些不过是区区外门试炼弟子,十人中有两人制出六成火球符就已经算惊人了。
授课结束,步尘又耽搁了半个时辰答疑,这场让许多人都毕生难忘的炼符课才就此结束。
楚诺和杜小鸳随着一众外门弟子走出洞府,这时其他乙、丙组的授课还未开始,山腰广场上满是身着青灰色短装的外门弟子,呼朋唤友谈笑风生。
忽然一阵惊呼,天边一道白光飞来,隐约可看出是一名男修正在御剑飞行,白衣飞舞气势如虹,飞剑两侧不断有破空之声传出。
刚刚步出洞口的步尘心中暗骂了一声,来者到了符鼎部山腰还不知减速,也太不把符鼎部放在眼里了。
飞剑直飞步尘,竟依然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步尘心中不快,虽然早已看清剑上那人,却故意不避不让,双手一抱拳,高声道:“不知是剑修堂那位道友,炼符堂步尘在此有礼。”
飞剑离步尘面门不足三尺时才堪堪刹住,剑上修士脚踩飞剑,脚的高度正好与步尘头顶齐高,从步尘背后看,仿佛踩在步尘头顶一般。
那修士站在剑上,也不收剑也不行礼,淡淡一笑道:“剑修堂江涵,小徒杜小鸳可在此?”
步尘脸色阴沉,压住心中气恼,道:“炼符堂洞府重地,还请江道友收剑。”
“你叫我收剑?”江涵微微一笑,语气淡淡,“好。”
好字一出口,江涵雪衣飘摇,人已立在步尘面前,剑却依然悬在半空。
“江前辈!你们看啊是江前辈!”
“果然气度不凡!我辈修士就当若此!”
“前辈!请在晚辈的木剑上签名!”
此刻在广场内的外门弟子在宗门内才几天,很多人对江涵的大名如雷贯耳,却没亲眼见过江涵的样子,因此江涵刚到时只是被其气势所摄,却没认出来。现在一听说是江涵亲至,人群象疯了似的涌过来。
对于大部分外门弟子来说,进入巨剑部,特别是以武力法术著称、被视作隐仙宗锋芒的剑修堂就是他们毕生愿望,莫仲、江涵这些在剑修堂战力榜上排名前十的筑基弟子便是他们的偶像。如果剑修堂也对外门试习弟子开放的话,许多弟子恐怕不会选择炼符堂了。
江涵已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笑着摇了摇头,将眉头紧皱的步尘晾在一边,朝四周扫了一眼,立刻锁定一处,嘴角上扬,朝那处招了招手。
他招手那处正是杜小鸳和楚诺站的地方,江涵刚出现时杜小鸳便已双颊通红、面带羞涩,双眼却直直地盯住江涵。此刻江涵招手,她更似魂儿被招走一般就要朝江涵奔去。
楚诺不知江涵究竟是怎样的人,但只看先前江涵轻慢步尘的那一幕,行事却是有跋扈之嫌,一点没有顾忌步尘及炼符堂的颜面。楚诺年纪虽轻经历却不少,这江涵既然不为同门着想,将来若有利害冲突时,也很难说会不会为杜小鸳着想。
她心里生起这个念头时,正是杜小鸳身形一动准备奔向江涵的时候,她便下意识地拉住了杜小鸳。
杜小鸳急着奔向江涵,甩了两把没能挣脱,这才诧异地回头看向楚诺,见楚诺皱眉迟疑,似乎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江涵声音传来:“小鸳过来。”
杜小鸳眼睛还看着楚诺,眼神已经飘忽,春眸如水,哪里还顾得上听楚诺说话,甩脱楚诺的手扭身朝江涵奔去。
楚诺摇了摇头,少女芳心初开,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她就算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怕只会招来杜小鸳的误会。
她皱眉朝江涵望去,正对上江涵略带深意的目光,她甚至能看出江涵目光中隐隐所含的警告之意,不由得心头一沉。她刚才不过拉了小鸳一把,江涵就已多心。此人看上去风轻云淡,内心怕不是豁达之辈。
那边杜小鸳已被江涵单手一提,双双跃至飞剑上,如一道白虹般远去。四周都是疯狂欢呼的外门弟子,虽然他们欢呼的是江涵,但对于一名二八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站在众星捧月般的男子身边更令人兴奋。
这时钟声敲响,乙组和丙组的授讲已开始,广场上的数百名外门弟子很快就走了个空。授课结束的百名甲组弟子见没有什么热闹好瞧的了,也不再浪费时间,纷纷朝山下传送阵方向而去。
这些甲组弟子大多是修仙家族的得意子弟,个个身价不菲,一时间各种飞行法器象苍蝇一样满天飞。只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楚诺就已看不到什么人了。
“哟,这不是钟老看好的千年难遇的奇才嘛。”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还伴着几名男修的怪笑。
楚诺皱起眉,听出说话的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朱启,头也不回就往山下传送阵走去。
朱启特意等到人群散尽,此时怎肯罢休放过楚诺,带着几名男修脚踩飞行法器超上来挡住楚诺去路。
朱启朝早先江涵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怎么,刚才一直盯着那把剑看,也想跟着你的好朋友一起爬上那把剑?”
他身边一名长相猥琐的男修阴阳怪气地道:“想爬那把剑只怕得先学会爬床。”
另外几名男修都怪笑起来。
楚诺觉得一阵恶心,侧身闪开想绕过,哪料几名男修竟散开,将她围了起来。
楚诺倒也不慌,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扫。
朱启脚踩飞行法器面对她站在最前面,两名男修分站在他身后。另有两名男修夹在她两侧,还有一名男修堵在她身后。
几人眼睛都盯在楚诺的腰牌上,楚诺心里一凛,知道几人是想仗着飞行法器的速度,将她的腰牌夺下,那样她就无法通过腰牌向执法弟子求救。
刚才几人围拢来时,楚诺已经开始酝酿蝶影闪,现在更没有任何迟疑,在几人出手抢夺之前,楚诺连续展开蝶影闪,风驰电掣般走了一个之字,从朱启和其身后一名男修之间的空档中穿了出去。
朱启几人只觉得眼前晃过两道残影般的透明薄翅,耳边的风声刮得耳膜都有点发闷,下一刻楚诺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身后传来楚诺冷峭的声音:“几位若想见执法师叔,我不介意帮几位一把。”
朱启咬牙转身,楚诺手持腰牌站在三丈开外。这种距离,再加上对方已有防备,再要夺下腰牌已不可能了。
强逼女修做自己的炉鼎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干过,进入宗门后想着宗门有执法弟子,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才叫了几名臭味相同的男修来堵截楚诺。他本以为这么多人截堵楚诺肯定万无一失,却不知道楚诺有蝶影闪这种逃生法术,因此才小瞧了楚诺。
楚诺没有立即注入灵石召唤执法弟子。一来执法弟子所用瞬移符要100灵石一张,所有费用要她和朱启几个人平分。朱启他们是修仙家族出身,自然不在乎这些灵石,她可不行,50灵石早已超过她负荷。
二来就算召来执法弟子,她没有人证,朱启他们人多,完全可以拒不承认甚至做假证。等执法弟子一走,他们可以找机会三番五次地来骚扰她。召唤执法弟子就象喊狼来了,次数多了也招人生厌。
朱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楚诺,但也怕楚诺真召来执法弟子,他不想刚刚晋入外门就被弟子堂盯上。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朱启他们不先行离开,楚诺也不敢动。
正在犹豫,朱启和几名男修突然面色一变,聚到一起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楚诺便看到一架窄舟从头上飞跃而过,又降在自己身前,正好隔在自己和朱启几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