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霞满天。
晨曦从山涧洒落,在江面镀了大片的金色。
山雾绵柔,林地里湿气略重,翠绿的叶子挂着晶莹的露珠,稍微碰触就会迸溅出水花。
李安从帐篷里走出来,向着滚滚清江伸了个懒腰,呼吸一阵新鲜的山间空气,然后举起扩音器。
“起床了,起床了,不要睡了,抓紧时间整理设备,半个小时候出发!”
话音刚落,宿营地传来一阵的爬动声。
“啊?这么早啊……”
“我靠,好困啊……再睡个回笼觉行不行?”
“早餐要加鸡腿啊……”
露营于此的工作人员被吵醒,不情不愿地爬出帐篷,然后以组为单位,拖着慵懒的身体开始整理机器,最后统一装车。
在星悦的拍摄计划当中,今天才应该是正式开机的第一天,他们要赶去拍摄地,按照计划进度开始拍摄。
“各部门准备好了没有?”
“报告,摄制一组整理完毕。”
“报告,摄制二组整理完毕。”
……
“好,出发去拍摄地!”
汽车发动,沿着路边满眼的青翠之色向西南而去。
绕山脚大约走了有四十分钟,过了山峡桥,视野顿时间变的宽阔起来。
群山在眼前,连绵起伏,盘山路就像虬龙一般卧着。
最后到了山腰处,平坡上就是主要拍摄地竹园。
说是竹园,但其这座小园只有外围的篱笆是用青竹做的,远看去别致静雅。
整个院子架在半山坡,地面用不规则的白石板铺就,院中心有座二层楼的木制建筑,主体已经发黄发乌。
除了院子和木楼之外,院角还搭着一座茅草棚子,棚内摆着一条长桌,地上是麻布蒲团。
“勤务组去帮他们把机器架好,计划点位加装镜头,摄制组趁这个时候多采一些竹园的镜。”崔大目走进院子,稍微打量了几下之后开始迅速部署任务。
竹园的布局很好,应该是星悦为了这次的拍摄专门搭建的,主要场景都预留了足够的拍摄视野。
这样看的话,计划的进度应该可以如期完成。
但是……
“李悦那边怎么还没有回应?到底有没有明星过来?”
“暂时还没消息。”李安站在草棚前,手里托着一台佳能5d在拍照。
“老高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再等等,这件事不太好解决的。”
“再等又会浪费一天!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崔大目憋着火,面色阴郁。
娱乐圈这么大,竟然连一个嘉宾都请不过来,这件事怎么能不生气?
要是在以前,在星悦卫视霸占最高收视率的年代里,那些故作姿态的明星偶像还不是抢着要来?如今倒是成了祖宗,真是风水轮流转。
“星悦的影响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老高也已经是非常努力了。”李安感叹一声,眸子里都是失落。
“如果真的没人来,还怎么拍?为什么杨洛一点也不着急?”
“我也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人明明是你请来的,你怎么能不知道?”
“没办法,这是不可控因素,你是导演,这只能靠你了。”
崔大目瞪着眼,心说你搞了这么一出,结果事儿全都推给我了,到时候你的分红算给我?
“行行行,我赶紧去催,你先拍空镜头吧。”李安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念头,匆匆躲进了木楼。
“我可跟你说,昨天拍天门山,今天拍竹园,如果明天再不来人咱们可就没什么可拍的了,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这样有什么意义?”
“好了好了,知道了!”
崔大目郁闷的叹了口气:“所有工作人员现在退出拍摄区,马上就要开拍了。”
此时,山林披着阳光,从雾气昭昭的山巅延续到竹园下的水田,野鸭子浮游在水塘中,梳理着翅膀下的羽毛。
杨洛从木楼里推开门,睡眼惺忪地呆愣了半晌,然后面对冉冉升起的红日伸了个懒腰。
脸上是怡然、陶醉、满足和自由的表情。
崔大目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慢慢从显示器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望向木楼的门前。
“这小子蛮会演的啊!他有学过表演?”
“应该没有,资料上说他毕业之后一直在做厨师。”
“没学过?难道真有演绎天赋这回事?”
“呃……怎么了崔导,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啊?”
崔大目激动地看着助手:“你瞧瞧他的表情,仿佛真的是刚从木楼里苏醒过来一样,表情里带着慵懒和享受,就连懒腰也伸的让人感觉一阵舒畅!”
“哦,那是因为咱们出发的时候太早了,他有些熬不住,刚在木楼睡了一个小时,所以真的是刚起来,不存在演技这种东西。”
“……”
崔大目默默无语,一屁股坐了回去:“继续拍吧。”
“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杨洛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
综艺真人秀和电视剧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尽管二者一样都有剧本这种东西,但是却不会细致到每句台词和每个动作。
所以像他这种非演员来说,一旦置身于陌生场景,又没有其他人过来引出话题的话,感觉尴尬是非常正常的表现。
杨洛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扶着篱笆院望向脚下的水田和野鸭子,最后走进了草棚中间。
草棚里有张木桌,桌面有二十公分厚,表层经过了机器做旧,细密的沟壑和原本的纹理重合在一起。
而那些纹理之中,有很多的灰尘。
嗯?杨洛眼前一亮。
既然没事做,何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打扫卫生运动?
反正在天南这些年,自己除了做饭之外唯一专业的事情就是搞卫生。
于是,竹园里出现了一个握着抹布的忙碌身影,大到木楼的顶梁柱,小到篱笆院的铁丝架,全都被温柔的抚摸了一遍。
“卡!”
“嗯?怎么了……”
崔大目有些无奈,但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擦桌子的素材已经够了,能不能换点别的事情做?”
“那我去把外面的水缸刷一刷!”杨洛伸手指向木楼的连廊方向。
在木刻的飞檐之下,一口直径两米的黑色水缸被摄入镜头,底窄口宽,外壁刻满了花鸟鱼兽。
崔大目有气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说咱们……能不能不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