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皇上!”
刘衍携梅珍于章德前殿寝宫内叩见刘炟。
原以为,二人会于南宫的御书房内觐见刘炟,何曾想,却扑了个空。
“哎呀!六王爷,皇上身体抱恙,今日下朝后,便回寝宫歇息了。”
见到刘衍后,御书房执事的宦官随即上前,拱手行礼。
“怎会身体抱恙?前些日子不都挺好吗?”刘衍凝眉问道。
“回六王爷,据闻,皇上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尽管不算严重,侍医又为其开了药方子,奈何,皇上整日皆忙于朝政大事,使得病情加剧,已然从风寒之症恶化为重疾矣!”宦官垂首皱眉道。
“嗯,本王知晓矣。”
刘衍点点头,便带着梅珍,向着北宫行去。
“难怪皇上没来参加咱俩的婚礼,原来是生病了。”梅珍小声道。
二人婚礼前,刘炟曾信誓而语,要前来参加二人的婚礼,可是,待到婚礼那日,却并未见到刘炟的身影,只有他派人送来的贺礼。
兴许是未能如约而至,心有所愧,因此,刘炟便为二人准备了甘言厚礼,除赐钱一千万,布五万匹外,还赠予了数箱金银器皿,让刘衍原本因操办婚礼而变得空荡的库房再次盈满。
除此之外,刘炟亦赠墨宝一幅,于一堆贺礼当中,显得弥足珍贵。(注:汉章帝的草书是分外有名的)
“咳咳...不必多礼..咳咳咳...赐座!”
刘炟一边咳嗽,一边向二人抬手示意,并让宦者为二人端来两张凭几。
“多谢皇上!”
刘衍将梅珍扶起后,便看向刘炟,担忧道:“皇兄怎会病势尪羸?”
“哎..原本只是风寒而已,谁曾料,竟变得这般严重,咳咳咳...讳疾忌医啊!”刘炟苦笑道。
“还望皇兄保重身子!”刘衍随即直立拱手。
“未能如约赴轩之与阿珍的婚礼,朕实感有愧啊!”
刘炟笑着看向二人,并在梅珍的身上停留片刻。
冰肌玉骨照人来,雾鬓云鬟胜似仙!
如此佳人,难怪皇弟这般钟情。
收回心绪后,刘炟亦收回视线,复又看向刘衍,问道:“朕曾听闻,皇叔生前的挚友马公,已然于内城开设了几家盐铺,营生可还好?”
“回皇兄,因马公将盐价设得较低,引来了百姓争相抢购,现下,库存已然有些不足。”刘衍拱手道。
“嗯,朕曾品尝过,这井盐之口感确实比海盐咸而不涩,若是能将盐道早日打通,让各地百姓皆能品尝到这井盐之滋味,谓为大兴也!”刘炟感叹道。
“臣弟正在努力,待江阳属地的各条盐道皆打通之后,便安排人手打通整个益州的各处盐道。”
“好!有轩之此话,朕便放..咳咳咳...”
刘炟的话还未讲完,便又咳嗽不已,使得一旁伺候的宦者与宫女们皆忙个不停,或为其递水,或为其顺背。
刘衍见状,与梅珍对视一眼后,便不再言语,直至刘炟不再咳嗽后,才拱手道:“皇兄,臣弟打算明年正日之后,再回一趟富顺,考察一下那两座盐井的出卤情况,以及盐道的开辟情况。”
“嗯,去吧,这盐业之事谓为重要,关系着富国与民生。”刘炟点头道。
“那臣弟便与珍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望皇兄,望皇兄龙体安康!”
见刘炟神色衰败,且困倦不已,刘衍便起身告退。
“愿皇上圣体康泰!”
梅珍亦跟随刘衍一道,俯首叩首。
离开北宫后,梅珍才看向刘衍,略感担忧道:“几月不见,皇上似乎老去些许。”
“嗯,皇叔不在了,所有朝政大事皆要他独自谋划处理,可谓日理万机,难免不案牍劳形。”刘衍凝眉道。
“可惜,你要忙于盐业之事,不然,还能从旁协助。”梅珍说道。
“未必!”
刘衍摇摇头,浅浅而笑。
“嗯?”
梅珍不解,疑惑地望向他。
“伴君如伴虎,珍儿,有些事情你不必追究细问,我亦没法向你讲得清楚,意会即可。”刘衍含蓄道。
“我明白了。”
梅珍点点头,不再追问。
“今日天气甚好,不若,我们去游于肆?”刘衍问道。
“我想去侍子府看看阿苏。”梅珍说道。
“嗯,阿苏刚有喜,我们备点礼过去看望一番,亦好。”刘衍点头道。
“还有白大夫与小白,亦有数日未见,不知他们可好?”梅珍又道。
“应当不错吧,虽然少了些自由,但至少吃穿不愁,要知晓,咱们大汉的吃食可比西域那边要好上数倍。”刘衍笑道。
随后,二人便买了些零嘴儿、补品、布匹绸缎,以及用于解闷的小玩意儿,前往侍子府。
“轩之哥哥,我希望白苏尼亚能给阿苏一个名分。”
马车上,梅珍看向刘衍,郑重而语。
“嗯,我去找白苏尼亚谈谈,看他如何做想。”刘衍点头道。
“他俩已然不再是太子与侍妾的关系了,现下,阿苏又身怀六甲,若是没名没分地与白苏尼亚生活下去,日后,对将来的孩子亦不太好。”梅珍又道。
“珍儿说得在理。”
刘衍点点头,揽过梅珍后,便抓着她的手,细细把玩,“正日之后,我们便要回富顺,在此之前,把该做的事情皆安排妥当,以免日后麻烦。”
“咦..我怎么觉着,你这话里的意思,好似我们回去之后便不再回来了?”
梅珍听出了刘衍的弦外之音,随即便仰头看向他。
“怎么可能?即便我想,皇兄亦不会答应。只是,比起洛阳,珍儿更喜欢待于富顺,我便想着,借修筑盐道之事,回去多待些时日,待到皇兄召我回来,亦或者珍儿想念京中友人,我们再回来亦不迟。”刘衍解释道。
“轩之哥哥,你处处为我着想,让我甚感涕零。”
梅珍反握住刘衍的手,抬眸望着他,柔情似蜜。
“你是我之妻,我不为你着想,又该为何人着想呢?”
刘衍笑了笑,松开梅珍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俯首而去......
“呀!小白,你瞧,谁来啦?”
二人刚跨入白侍子府,便见白大夫牵着小白,狂奔而至。
“嘶...”
小白开心地仰头嘶鸣一声后,便撒开腿丫子,先于白大夫,马蹄儿一跃,蹿至梅珍跟前,埋首于其怀中,拱来拱去。
不仅如此,它亦马臀一甩,挥着马尾将刘衍顶开,以防其破坏他俩一人一马的久别相聚。
“啧!”
刘衍拍了拍衣裳,瞅了一眼于梅珍怀中撒娇发嗲的小白,便行至白大夫的身旁,询问道:“住得可习惯?”
“自然是比在牢中习惯!”
白大夫衣袖一甩,双手背于身后,傲娇地扬起了头。
“呵呵!”
刘衍笑了笑,伸手扯了扯白大夫的长须,揶揄道:“连胡须都比以往更加浓密了,看来,白大夫所言不假。”
“哎呀!作甚呢?”
白大夫一掌拍开刘衍的爪子,急忙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我可是蓄了好久呢,小心给我扯掉咯!”
“咳!”
刘衍低笑一声后,问道:“白苏尼亚呢?”
“在自个儿的寝卧呢,我为阿苏诊过脉,发现其胎像不太稳,所以不许她下榻,直至胎像稳定后,方可下榻活动,所以啊,这苏苏便整日于寝卧内陪着阿苏,以免她闷得慌。”白大夫说道。
“那阿苏这胎可能保下?”刘衍随即问道。
“只要按乳医说得做,应当无碍,况且,还有我看着呢,虽然我不是乳医,但我亦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为其保胎,无甚问题。”
白大夫捋着胡须,得意而语。
“嗯,我带珍儿去看看阿苏。”
刘衍点点头,便唤来阿福,将买来的零嘴儿分与了一些与白大夫后,便牵着梅珍,向白苏尼亚与阿苏的寝卧行去。
“哟!这不是新婚之夜玩失踪的下邳王吗?”
待见到刘衍之后,白苏尼亚不忘冷嘲热讽一番。
“咳!白侍子,请出来一下,本王有事与你讲。”
无视其略带讥讽的神情,刘衍上前揽过他,将其带出了寝卧。
“阿苏,身子可好?”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梅珍才握着阿苏的手,细细打量着她。
面色苍白,不过,精神倒还好。
“就是闷得慌!”阿苏嘟嘴道。
梅珍笑了笑,便唤来果儿,将她买的一些小玩意儿,以及话本子递与了阿苏。
“就知道你会这般说,所以,才买来这些,与你解闷。”
“多谢阿珍,你想得可真周到。”
阿苏笑着接过,翻看了几页话本子后,便轻轻放下,并唤来自己的侍婢,将一封书信拿出,递与梅珍。
“这是...”
梅珍接过书信,面露不解。
“这是我为苏苏写给其父王母后的书信,将我怀孕之事告与了二老,希望阿珍为我将这封书信转达至二人手中。”阿苏语带恳求。
“额..我尽量吧。”
梅珍挠了挠头,并未笃定答复。
毕竟,两国正在开战,这封书信即便被送出,能否到达二人之手,亦不好说。
“我知晓,于公而言,苏苏的父王母后乃大汉的敌对者,可是,于私而言,他们亦是苏苏的父母,所以,我希望他们能感同身受,为我有喜之事,以及苏苏即将为人父之事,乐以忘忧。”阿苏诚挚道。
“好!我一定想办法,将这封书信送出。不过,白苏尼亚知晓此事吗?”梅珍好奇道。
“暂不知晓,我怕告与他之后,却没法将这封书信顺利送出,会让他大失所望。”阿苏凝眉道。
“嗯,你所言在理。”
梅珍点点头后,便将此封书信递与果儿,让其小心收好。
“王爷与白苏尼亚出去了这般久,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阿苏伸着脖子,看向门外,忽觉忐忑。
“哈哈!你多虑了。”
听闻此话,梅珍大笑不已。
“嗯?那他们为何出去了这般久,他俩可不像是意气相投者。”阿苏疑惑道。
“嘻嘻!先让我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