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30日,在岛国首都的“东洋证券株式会社”的VIP客户接待室里。
“糖心儿”也在演绎一场十分疯狂的投资举动。
她居然把从高利贷公司靠抵押两套房产换来的五千五百万日元全部投入了股市。
而且和前期已经投入且盈利的四千八百万日元一起,通过证券公司的两倍杠杆配资,把资金扩充到了总共两亿六百万日元。
然后她还拒绝了自己的股票经纪人,分批分日以固定价格买入和分散投资的建议。
非常固执的把这笔巨款,以当日市价,全部买入“三井不动产”、“三菱地产”和“最上恒产”。
这样当完成交易后,她的本金所需要承担的实际年利率不但已经高达百分之五十五。
而且由于她丝毫不考虑风险的集中买入。
户头上持有的三只地产股票很快就开始下跌。
到收市时,当日就给她造成了平均百分之二的资金缩水,一下就让她的资本少了四百余万日元。
这几乎是行情大好的五月份,她前期四千万资金一半的盈利了。
所以就连她的股票经纪人,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替她直擦冷汗。
那自不用说,跟“糖心儿”一起来的“伸手来”,就更是心里别扭了。
一出证券公司,当俩人一前一后,坐进他们的汽车里。
“伸手来”开动油门,嘴里就开始唠叨。
“姐们儿,玩儿的就是心跳啊!怎么样,一天扔了小鬼子两年半的薪水,什么感觉?”
可他没想到“糖心儿”压根没表情,点燃一根烟,喷云吐雾了一口,竟然直截了当的说。
“你要是后悔也来得及,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就能给你凑足两千万,算你撤股好啦。”
这淡淡的姿态反倒让“伸手来”心悸了,他就剩下一个感受。
男人的克星,女人的极品。
“瞧你这话说的,这算什么啊?我是心疼这点钱吗?我一分不要都行,咱有手艺,凭空一把就能抓财。我是怕你玩儿火,最后发现自己错信了人。”
“是吗?分人分事儿。”
“糖心儿”照样毫不动摇。
“对别人我没信心,可对小武的话我是有把握的。他从来没错过。从来没有。难道这一个月房地产股票上涨了百分之三十是假的吗?所有人都不会想到,都不看好。可他就预料到了。”
“伸手来”自然又不爱听了。
“年纪轻轻,太轻信别人了。我就怕你这样,那是要吃亏的。他又不是神仙,也许是瞎猫碰上……”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件事咱们不是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嘛。我不认为有必要再谈了,真没意思。你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和我们大家一起做下去,要么咱们就分开,今后各干各的。”
听着“糖心儿”口气愈加发硬,这下“伸手来”真有点气了。
“我是为大家好。难道我有不明白的,就不能问问了吗?就比如说,就算你买房地产股票对了。可我也不明白啊,为什么你非把房子抵押给那些吸血的高利贷?难道银行贷款就不行吗?”
听他这么说,“糖心儿”倒是认认真真回答。
“可以,那我就告诉你。银行贷款确实不行。我们只是永久居住权的外国人,有抵押物银行也不愿意给融资。而且即使批准,时间周期长,批款额度也不高。你没发现股市的时间很宝贵吗?这五月份,‘三井不动产’几乎持续的从五百五十日元涨到了七百二十日元。万一错过去这样的时间段,那才叫亏呢。”
“可即使如此……那为什不卖掉房子呢?这样就不用背负巨额利息了。”
“你就不想想,小武为什么提醒‘刺儿梅’只买房地产股票呢?你再看看市场上的房价,不也在一直上涨码?我们不卖房子,等于又吃一份利啊。”
“你不要觉得亏,其实就因为我们有房子来抵押,‘武富士’才会按照房屋价值借给我们这么多的钱。这反倒扩充了我们的资金额度。而且房子即使抵押,我们也能继续居住。否则还得交房租,岂不是一样要付钱给别人?”
“就这样吧。我心里有自己的账。如果连股票和房产都算一起的话。这些要付出的利息分摊一下,也并不算贵。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呢,其实是划算的。”
车里很久没有人说话,可能过了得有五六分钟,“伸手来”才重新开腔。
“好吧,你确实是有道理的。你的脑子和算计我服。可有一样,我就不服他的判断。我想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这带有赌气的话,相当让“糖心儿”头疼。
她实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很有些兴味索然。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有些话真没必要说了,你何必非得无事生非?……”
可对方的口吻照旧。
“我就是要你别再想他,你提条件吧。”
“桥归桥,路归路,我想谁是我的事儿,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你这话对,所以我心里怎么想,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咱们挑明白了吧,我想娶你……”
可没想到磁音响起很受听,话却是无情的。
“人,要好自为之。想入非非,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说话之前,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伸手来”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我就是不服。做人,得玩儿真的。台面儿,得自己上。我不明白我比他差在哪儿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吃天鹅肉?他已经结婚了,娶别人了,你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可又怎么样?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
“在这事上,你不应该再犯糊涂……”
“我还觉得你糊涂呢?你再这样,咱们真的该分道扬镳了。”
这话相当绝情,饱受刺激的“伸手来”抗不住了,冷笑一声。
“好,你想让我死心是吧?那行,咱们干脆就拿股票赌一把。我觉得没可能跟他说的似的,躺着就有几倍的利。这太夸张了。我认为连一倍都到不了,甚至不够你付利息的。如果我赢了,你跟我,我帮你填窟窿。我要输了,一分不要,永远在你眼前消失。”
“糖心儿”听着别扭,毫不犹豫拒绝。
“我们已经赌过了,难道你忘了吗?上次你就输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的流氓劲给狗吃了?根本没必要再来一次。”
可“伸手来”也咬上牙了。
“我不是爷们,行了吧?我不如一条狗,我承认。可我求你这一次,最后一次。你要真信他,你要真的心口如一,你就答应我再赌一把。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死心,天天都得惦记你。保不齐我就得犯病,干出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来……”
又是良久的沉默。
最终,“糖心儿”经过思量,还是妥协了。
可语气也充斥着不善和决绝。
“好吧,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你不要再食言!”
“听你的!”
三个字说出,“伸手来”踩下油门。
黑色的丰田皇冠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把东京街头的流光似乎都带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