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妖垂眸,目光平静的看着那把静躺于地面的匕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气氛显得死寂到诡异。
在她的面前,女子浑身颤抖着……
须臾,她扯唇笑,低声随和:
“这匕首……好眼熟啊。”
这纹路,这样式,简直像极了那些无辜惨死百姓的胸口之伤,不止是像,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噗通——跪地声重重响起,膝盖磕在地面上,太过用力、砸出的声音非常清脆。
“王、王妃……”颤抖的声音抖的跟糟糠似的,女子的浑身更是触电般的抖的厉害,那张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如同尸体般惨白,两片发白的嘴唇颤抖着,整个人吓得魂儿都没了,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小玉。
小玉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六神无主,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没想到王妃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举措,尽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不敢这样做的,她丝毫没有陷害王妃的意思,可……可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她是被逼的啊!
她慌张的颤抖着,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而起。
秦挽妖淡然的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的微垂着、看着匕首。
其实……早该猜到的,只是她对小玉存有期望。
在当初,当初她想借助婉侧妃中蛇毒一事,离开御王府的时候,小玉突然将凶手揪了出来,导致她计划破坏,她就已经对小玉竖起了防备之心。
但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小玉很好,对她很好,照顾的很周到、也很贴心,没有再做过任何错事,她觉得不该总揪着过去的一件事不放手,便慢慢接纳小玉,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
但事实却告诉她,她错了。
她对小玉很失望。
看着匕首,看着看着,她扯开唇角、淡笑了一声。
好吧,既然小玉不是她的人,那也不必再留在她身边了。
“你走吧。”
很淡的声音扬起,却令小玉整个人浑然僵住,脑中‘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一片空白。
王妃赶她走……不、不要……
小玉慌措的摇着头,跪行着扑了上去,着急的解释道:
“王妃,您听奴婢解释!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奴婢没有陷害您的意思!奴婢没有!”
她没有做,不是她做的!
秦挽妖笑了,是啊,她没有陷害她的意思,害的却是御王府,是影卫,更是夜御呈!
陷害夜御呈,与陷害她何异?
“王妃,奴婢过来是……是要把它取走的!”
小玉抓住秦挽妖的衣摆,因为着急,语句也混乱的没有逻辑,
“奴婢知错!奴婢不敢陷害……奴婢是想把它拿走,可您突然撞上,您误会奴婢了!奴婢不敢陷害您,也不敢害王爷啊!”
她知道错了,她是来挽救的。
昨天,她借着无人的空隙,将这把匕首放进了栖梧院,昨天傍晚,王妃说出的那番话、她想了整整一晚上,她今晚是来把匕首取走扔掉的。
小玉着急的解释着,担心王妃不相信,急的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求王妃信任奴婢!”
嘭!
“求王妃!奴婢侍奉王妃,绝不敢有二心,还请王妃明察!”
嘭!
“求王妃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糊涂了!”
嘭嘭嘭!
小玉着急的磕着头,脑袋用力的砸在地上,一下一下、砸的闷声巨响,很快便有鲜血溢了出来。
但秦挽妖冷淡的站在那里,神色如常、无动于衷。
说起来,她已经给过小玉机会了,不是吗?
无论小玉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她都已经有过背叛她的心,不是吗?
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倘若再将小玉留在身边,岂不是在身边埋着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
她不会责怪小玉。
人生在世、世间百态,人人都有各自的身份、位置,也有各自的目的、需求,小玉听命于秦永杰,必定有不得已的原因,秦挽妖不想问,也表示会理解她。
秦挽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淡漠的倒退两步,拾起匕首,淡声道:
“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不杀你,你走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王妃!”
小玉哭着扑上去,“求王妃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糊涂,奴婢下次再也不会犯了!王妃!”
她嚎啕大哭,因为懊悔,因为慌张,她不想离开王妃,她伺候了王妃那么多年,早有种下深厚的情谊,她想一辈子伺候王妃。
她跪行着扑上去,抓住王妃的衣摆,苦苦哀求:
“王妃,您打奴婢、骂奴婢吧!无论怎样,奴婢都受着,就算是将奴婢活活打死,奴婢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她待王妃的心是真的!是真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向王妃证明自己,哪怕是立马去死,她也愿意。
她对王妃一心无二,愿为王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但是……有的时候、她夹杂着王妃和老爷之间,夹杂在生死之间,在亲人与忠诚的抉择之间……很多事她没有选择,她没有退路啊!
她若是不做,她的爹娘、她年幼的弟弟就会死掉,她不得不做啊!
小玉苦苦的哭求着,声音都哭哑了,紧紧抓着王妃的衣摆,不肯松手。
她只是一个下人,在夹缝里生存,小心翼翼,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迫不得已,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背叛王妃,她真的不想啊!
这一次,她冒着家人死亡的风险,将放在这里、陷害王爷的匕首取走。
在家人与忠诚之间,她选择了忠诚,选择了王妃,但王妃似乎冤枉误解了她,她急切的解释着。
她已经选择了王妃,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不能离开御王府!
秦挽妖知道她千般无奈、万般无助,但她秦挽妖是个惜命的人,她都要死了,就别再将她牵扯进这里恩怨啊、纠缠啊、阴谋诡计里来了,行吗?
秦挽妖要走,双腿却被抱的紧紧的,走不了,她尝试了两三下,都走不动,但她已经决定不留小玉,便不会给小玉丝毫期望。
她用力的抽回衣摆,甩开小玉,大步离开。
“王妃!”
小玉大哭,声音泛着撕心裂肺般的沙哑,
“王妃,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