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泽长得好，又是他们帝都私立高中的“老大”，凭这两点，足以让不少女孩子对他趋之若鹜。

顾盛泽对女孩子并不排斥，毕竟人在年少时，被人欢喜，是一件很让人觉得自豪的事。

他偶尔也会因为对方长得不错，而接受对方的表白，但是在一起后便又很快消失对对方的兴趣。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愧疚，因为他伤害了人家，然而当看见那些女孩子在和他分手没多久就又和其他男生说说笑笑拉手拥抱秀恩爱时，他也就渐渐麻木，渐渐的，他就开始觉得，大家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这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直到遇见贺晨曦。

即便他承认，最开始，他只是对贺晨曦的颜值有好感。

贺晨曦的联系方式，他的那群哥们自然是没要到，而且，因为贺晨曦的缘故，他们甚至连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女生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到。

但是对于漂亮的女孩子，男生总有着奇怪的理解和包容心，总觉得，女孩子矜持一点很正常，多死皮不要脸几次就好了。

然而他们却真的低估了贺晨曦。

直到后来同贺晨曦一起的那个女生与他们中的那个哥们在一起了，他们都没有要到贺晨曦的联系方式——或者说，他们通过那个女生已经要到了贺晨曦的联系方式，但是贺晨曦却统统拉黑拒绝了。

再后来，他们通过一中男生的嘴里得知，贺晨曦的高冷在他们学校几乎是出了名的，她的身边几乎连一个男性朋友都没有，平时在学校，除了上课，便是按时回家。

对于好学生，他们是不喜欢去接近的，用他们的话来讲，像他们这些天生散发着学渣气息的人，天生就和学霸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忍不住，每天放学守在一中门口，看一眼贺晨曦养养眼。

那个时候顾盛泽刚和他的小女友分手，因为成天和他的这群哥们一起出现在一中门口，他的那个小女友便自然而然的认为，顾盛泽之所以会和她分手，完全是因为贺晨曦的缘故。

然后他的那个小前女友就带着一帮小姐妹，在某个放学的傍晚，把贺晨曦堵在了小巷子里。

那天他刚好正和几个哥们赶着去酒吧，无意间就在巷子口发现了她们，他本来想去阻止，但是他的那几个哥们却想在暗中看戏，甚至有一个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录像。

“哈哈，女生打架可比男生打架吸引眼球多了，放到网上一定会火。”

他那时候对贺晨曦，除了觉得这女的比其他女生漂亮些便没有什么了，所以也不想扫了哥们的兴，便同他的几个哥们躲在了暗处。

他的那个小前女友对贺晨曦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骂她是贱货，婊子，鸡，小三，他原本以为这个女生面对这么多人，应该会害怕求饶，努力撇清她和他的关系，但是他却没想到，贺晨曦会那么高傲，他听见她用一种鄙夷不屑的语气，对他的那个小女友说：“真悲哀，我居然会被喜欢你这种女生的人喜欢！”

“噗——”几个听见这话的男生，没忍住都笑了起来。

这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从女生嘴里听见对顾盛泽不屑一顾的话。

顾盛泽高高在上惯了，所以脸色当即便黑了下去。

那个时候顾盛泽就已经有些恶趣味了。

他想，好啊，看不上我是吧，觉得被我喜欢是一种悲哀是吧，那我偏偏就是让你悲哀到底！

边这样想着，他便抬脚走了过去。

那群女生在见到顾盛泽时，基本就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了。

顾盛泽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走了贺晨曦，这也笃定了那个小前女友觉得贺晨曦和他有一腿的猜测，尖叫着就冲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泪眼汪汪的质问他，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贺晨曦。

顾盛泽挺反感女生对他纠缠不放的，当即便冷了脸色，说你哪点儿也比不上她，然后，就拉着贺晨曦的胳膊，绕过那个女生，离开了。

贺晨曦被顾盛泽拉着走了很远以后，才一把甩开顾盛泽。

她笑着说：“谢谢你帮了我，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人渣的事实。”

顾盛泽冷笑，他眯着眼睛看着贺晨曦：“既然我是个人渣，你干嘛还和我走？”

贺晨曦耸肩：“不然我留在那里等着挨揍吗？少年，自己惹的桃花债自己要解决利落。拖累他人会遭报应的。”

说完，她甚至还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说：“我对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兴趣的，再见了少年，啊，不对，是再也不见。”

顾盛泽那天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气的半死。

他这样的人，他是哪样的人？这女生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随随便便给他下定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贺晨曦那里受到的打击太大，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问起他那帮哥们，在他们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后来那帮哥们终于经不住他的各种追问，和他一直走得很近胖子说：“泽哥，你真要听我们说实话吗？”

然后，在得到“渣男”这个答案以后，顾盛泽终于消停了。

许是顾盛泽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所有人都依着他惯了，突然有个人对他表现出无所谓和不屑来，猛地就勾起了他的好胜心，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去打听有关于贺晨曦的事。

她是一家中型企业老板的女儿，她父母离婚了，她很爱自己的父亲，她学习很好，她有很多才艺，她喜欢看一个叫“小花伞”的作者的书，她喜欢绅士有礼貌的男生，她很勤奋也喜欢接近勤奋的人，她喜欢吃西柚，她讨厌榴莲，她讨厌幼稚的男生，她讨厌把青春浪费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的人，她很有自己的主见……

贺晨曦就像一味让人逐渐上瘾的毒药，越是了解，越是喜欢。

那个时候的他，深知这样的自己，贺晨曦是真的看不上，所以整个高中时代，他都没再出现在贺晨曦眼前，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但是对贺晨曦的无感已经变成了深沉的喜欢。

他因为她开始不再去接受任何女生，开始渐渐不再惹是生非，甚至开始好好学习，不再跟着那些小伙伴泡吧通宵，开始按时上课准时回家。

他那些哥们都以为他是疯了，只有他知道，他只是想变好，想变成一个能站在她身边与她看起来很搭的人。

……

顾盛泽到最后，还是没拗过顾老爷子，伸手拿了茶几上的文档，答应了老爷子会联系对方回家吃饭后，便抬脚下了楼，带着江黎音离开了顾家老宅。

人在年少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反抗全世界的喜欢一个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长大，肩上扛着的东西开始增多，很多事情就变得无可奈何了。

大学和何晨曦在一起时，他以为他得到了全世界，只是后来没了何晨曦，他也依旧活的好好的。

生活向来都不只属于爱情，人这一生要担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曾经最大的理想是贺晨曦，也许今后也是，但是他还要对顾家担负起责任。

顾盛泽觉得有些疲累，他坐在车子的后座，脑袋靠在座背上，一直胳膊担在额头上，神情冷漠的如千年寒冰。

看老爷子的意思，只要女方愿意，无论他愿不愿意，这门婚事都要定下来。

这代表着，即便他到现在仍旧深爱着贺晨曦，也不得不彻底放弃了。

从喜欢贺晨曦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

喜欢贺晨曦这件事，早就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髓里，要放弃一个深爱了九年的人，这让他怎么才能做得到。

前面开车的江黎音，因为察觉到了顾盛泽的不对劲，所以便不断的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着顾盛泽。

尽管车厢里没有开灯，但是她还是透过车外的夜灯，发现，顾盛泽的眼角，似乎隐隐反射出一抹微弱的光芒……

远山别墅。

兰婶原本说顾盛泽一般都是在十点前后回来，然而一直等到十二点，顾盛泽依旧是还没有回来。

贺晨曦没有晚睡的习惯，此时已经困得昏昏欲睡了。

她很想打个电话给顾盛泽问他今晚还回不回来，可是他又怕顾盛泽嫌她烦，就真的不回来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院子里突然有强烈的光芒透过厚重的窗帘隐隐的透了进来，紧接着，是一阵琐碎的声音。

贺晨曦的脑袋立马便清醒了许多。

房间里的灯并没有关，光明明亮的有些晃眼，贺晨曦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下地踩了拖鞋，眯着眼睛有些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对着镜子摆了个微笑，才满意的转身，开门出了房间。

贺晨曦下楼的时候，顾盛泽刚好也已经到了楼下的客厅。

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疲惫，陪顾盛泽一起的，还有江黎音。

江黎音在见到她时，脸上明显有着一闪而过的敌意。

她倒是没有在意，只是扯了扯唇，喊了声：“顾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