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玉兰
“皇上正值盛年,文治武功实属一代英主,皇太子乃是继续我朝大统,除了聪明睿智之外还需有一颗仁义之心,臣……这本是皇上家事,现在两位皇子又还年幼,臣实在难给皇上什么建议,只是臣想以长幼之分来立定皇储实在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要想避免兄弟阋于墙,天下百姓世世得享皇恩,臣仅以两计献于皇上。”王闿运犹豫了一下答道,其实他本不想过问王财的家事,因为在他看来两个皇子定溯、定漠明显定漠要聪明伶俐,只是定溯是长子,他母亲周秀英又是皇上的大夫人,主管内宫事务,外有刘丽川、潘启亮等一批上海小刀会旧部遥为声援,算上这层因素的话,傅善祥的儿子定漠就占了下风,自古以来宫祎内的事情最容易引祸上身,做臣子的说多了得罪未来的皇帝,说少了得罪现在的皇帝,只是皇上与他出身入死的多少年交情,王闿运实在不愿意眼看着这帝国江山因为宫祎内乱而重陷兵灾,因此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出来。
“哦,纫秋,你说说看。”王财坐直的身子问道。
“其一,请皇上为两位皇子选一个帝师,授于经国治世之道,读书使人明理而睿智,两位皇子学习前人精典文章,必能参透大节,其二,避免皇亲贵戚参与到立储之事中来,皇上如今已有两位皇子,将来还会有更多,臣请皇上注意各位皇子的母亲……这个……臣就不好说了。”
王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行了,我上心了,不过你说的帝师的事情我也一直考虑着,纫秋你是我朝首屈一指的经世大材,我想请你担任我几个皇子、公主的老师,你可愿意?”
“皇上,臣惶恐!”王闿运一愣,随即拜倒在地道,“臣自酌才疏学浅,恐怕担不起教育皇子的重任啊!”
王财急忙上前几步扶起王闿运微笑道:“纫秋为何如此客气?你的才学举国之内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我们相交时日也不短了,明为君臣,实际上却如手足一般,这几年东征西讨的,凡是你献的计策我可有不从过?都是言听计从的吧?你要不要推辞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把皇子、公主都送到京师振华堂去与百姓子女一起学习西洋科技,而纫秋你每天来给他们讲讲国学、国史,让他们明理晓义,这事关系皇家兴衰,百姓福祉,纫秋可千万要上心啊!”
王闿运听皇上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抱拳道:“即是皇上如此看重,臣只好竭尽全力教育皇子,不辜负皇上的厚望了,”说着王闿运又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皇上,臣以为皇子们年幼,若是与民家子弟一起就读于官办学堂,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皇上爱护百姓,想让皇子们体恤民情,这是圣上的恩德,但是咱们做臣子的却是不得不考虑皇室安全,因此臣请皇上于内宫设立皇家学馆,选派中西才智博学之士细心教导,皇上百年之后,皇子之中必有一人为天下臣民之主,皇子们的品行操守关乎国运兴衰,请皇上慎重决断。”
王财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这事请你去办,不过请这么多博学才智的学者来只教育他们几个小孩子是不是太浪费人材了?这样吧,文华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够大了,今后内阁大臣,各部府官长的孩子到了年龄都可以到文华殿学习,让他们做皇子们的伴读吧,”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有一点我先说清楚了,帝国官制不存在世袭之说,这些官员的子女陪皇子们读书并不表示他们可以不经过官员选拔制度而直接出仕的,这一条要写入监察条例,绝不能出现高干子弟,太子党!”
高干子弟王闿运听不明白,但太子党他却是清楚的,于是点头应道:“臣明白了,皇上体恤臣子,这是众位臣子们的福气。”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另外你通知吏部,刘丽川在总理衙门任上干了好几年了,也该动动屁股了,让副手朱端方继任,至于刘丽川……派他去卫生部吧,咱们出钱请英国在天京建了一个西式医院,李俊昌成天说西医不好,我到觉得西医见效比中医快多了,将来我还要建西药药厂,成天喝汤药可把我烦死了,好了,这些事情你去办吧。”
王闿运点了点头,欠了欠身转身离去,王财看着他渐渐远去,越来越觉得做个皇帝真的很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装在心里,坐的位置高了,又不得不处处防着别人谋朝篡位,好不容易天下快要安定了,可两个儿子才不过四岁就开始担忧自己死后他们会不会兄弟手足相争,自己的两位夫人虽说没有什么贵戚亲属,但是巴结她们的官属旧部也不少,这个皇权就这么吸引人吗?刚才和王闿运说了这么多,他多次强调了皇子人选对未来王朝发展的重要性,但是王财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那两个儿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做一个称职的皇帝,甚至王财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称职的皇帝,这一代代传下去,真的能做到虎父无犬子,一代比一代强吗?把权力过份的集中,就必然会使人迷恋这个权力,由此而产生的争斗与血腥是历代史书都清楚记录的,如何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代代都平安的度过一生呢?似乎只有让他们远离这些权力才行。王财一个人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空荡荡的大殿里潦潦的站着几个宫女、太监,从前那些和他谈笑自如的大臣们如今见到自己都是唯唯诺诺的,也只有回到后宫在两位夫人那里他才能说说心里话,老百姓都说皇帝富有天下,却没有人知道皇帝的孤独。
正在王财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傍边一位年轻的宫女端着茶碗轻手轻脚的走上来把王财桌上的冷茶给换了下去,哆哆嗦嗦的手脚很是生疏。
“新来的吧?”王财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白晰,眉目清秀,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怎么好好的进宫来当差?宫里当差可不自在啊,规矩太多。”
这位宫女欠了欠身没有说话,只是听了王财这句话神色间颇有一些凄楚,这让王财好奇心顿起,前不久听小桂子说要招宫女,让他给回绝了,现在看这宫女似乎还不是自愿进宫的,难道那该死的太监背着自己强抢民女进宫吗?
“瞧你面生的很,看样子似乎还有难言之处,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王财接过她送上的新茶喝了一口问道。
“奴婢没有什么难言之处,皇上,皇上,多谢皇上关心!”说着欠了欠身转身要走。
王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宫女胆子小,多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打算回头把小桂子找来问个清楚,正想起身回后宫,却突然发现这个正在走出宫外的宫女脚步之间隐隐透着礼仪,举手投足都是受过良好宫廷教育的样子,这决不是一个刚入宫的民间女子能学得来的,心中疑心顿起,急忙喊住她:“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混身一震,急忙转身回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叫……玉兰……”
“玉兰?这是你的名字吗?”王财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姓什么?谁把你送进宫来的?”
跪在地上的玉兰抖缩起来,犹豫了半天才低声答道:“回皇上,奴婢姓……叶赫那拉,满洲镶蓝旗人,奴婢是前朝内眷,来……来侍候皇上的。”
“那你是满人?”王财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被押回京师的那些被俘的满清大臣、权贵,当时刑部问如何处置,正好关外战事紧张,事情太多,他说随口说了句“他们喜欢喊别人奴才,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当奴才”,原想等闲一些了再去亲自见识见识这些历史书上的胡满权贵,总不能喊了几年驱逐胡虏的口号却连胡虏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可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现在看来这些满人真被罚去做了仆役,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满清朝廷的旧人吧,你原来在满人朝廷里做什么的?”
玉兰迟了一会轻声说道:“满廷抗拒天朝,实在是不识王道,罪孽深重,奴婢也是有罪的人……奴婢被伪帝咸丰封为懿妃,是……伪琪祥帝的生母……”
“什么!”王财一拍桌子跳了起来,眼前这位纤纤玉人竟然就是祸害中国近半个世纪的昏聩女王慈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