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乔撇撇嘴,就知道什么事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不慌不忙地放好汤蛊,正襟危坐,摆出一脸严肃,“苏小二,我现在呢,要和你说三件事,你可一定要挺住!”
苏子陌歪着头,一脸兴味地睨她一眼,不急不缓地打个哈欠,点点头。
雪乔神气地挑挑眉,等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第一呢,你昏迷不醒时,娘为了你能退热,灌了你两大碗姜汤!“
苏子陌眼皮一抖,嫌弃地咂咂嘴,忍住欲吐的冲动,“还有呢!”
雪乔掩唇遮住笑,只露一双幸灾乐祸的眸子,“二哥你,是被楚天恒一路从山里背回来的。”
果不其然,苏子陌眼角跳了跳,脸色微微扭曲,看了雪乔一眼,动了动唇,又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声音有些蔫蔫的:“行了,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雪乔眨眨眼,故作神秘地清了清喉咙,“这第三件嘛,就是,楚天御要立苏雪柔为太子妃!”
苏子陌闻言,愕然地抬起头,眉心轻皱,沉声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如此?”
雪乔耸耸肩膀,一脸无辜,“不知道,我们回来后不久,就听到楚天御去跟皇帝老儿请愿要娶雪柔的事,说什么要对她的终身负责,但是皇上好像不大乐意,于是楚天御就拉着雪柔跪在他父皇的宫门口 ,晚膳未用,到现在还跪着呢!爹娘,大哥他们一时想不到怎么处理,说是去见皇姑姑了,还未回来。”
苏子陌沉吟片刻,闭目不语,脸上变幻莫测,看不出什么情绪,良久,抬眼对雪乔招招手,“跟我出去瞧瞧,这么精彩,不亲眼看看可是一大遗憾!”
雪乔见他面上已敛去了刚才的震撼,波澜不惊的,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自己心里也有些发痒,毕竟生命不息,八卦不止。(作者:俩奇葩-_-!)
雪乔兴致颇高地起身,单脚蹦蹦哒哒地到屏风前取披风,一回身意外地撞上一堵墙,不,是胸膛。苏子陌站在她面前,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长臂一伸,拿过她手上的衣衫,低头打量着她的右腿,“刚才就想问了,你的腿怎么样?伤得重不重?疼得厉害么?手心这包的严严实实又是怎么回事?”
雪乔摇摇头,“右腿只是稍微有些伤到骨头,但没我料想的那么严重,打了支架,早就不怎么疼了!手心嘛,只是轻微的擦伤,不碍事的!”说完皱起眉头,责怪道,“你怎么自己下床来了,伤口再裂开怎么办,郎中说了,不让你用力的!”
苏子陌避重就轻,低下腰,苦着脸指指手中的披风,“快帮我系上,我抬不起胳膊!”
被转移了话题的雪乔毫无所觉,忙不迭地仰起头抬手替某人系好颈上的披风带子。
两人兴冲冲地刚要出门,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苏子陌,雪乔对视一眼,一脸遗憾。
“你们兄妹俩这是要去哪里啊?伤好了,出去吹吹风,赏赏月?”段氏和丈夫,大儿子,推门进了屋,见他俩伤患扶伤患的模样,又气又笑。
知道这门肯定出不去了,苏子陌也不挣扎,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走到桌前,左手提起茶壶给几人倒茶,“我这不是躺久了,起来松松筋骨嘛!”
雪乔仔细瞧了瞧他的后背和动作,确定伤口没有再裂开,才也跟着到桌前坐好,拿起茶杯端在手上,望向苏子陌意有所指地眉开眼笑。
苏子陌不无宠溺地瞥了她一下,又给她倒完茶水,坐在了一旁,“爹,咱家的二小姐可是要攀上高枝儿了?”
苏老爹狠瞪他一眼,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脸上没半点儿喜色,“太子殿下执意要娶,我们身为臣子,最不能忤逆的便是皇家的意愿,雪柔能得太子青睐,身为庶女却能成为太子侧妃,也是福气,皇上那边,又有你皇姑姑说情,嫁便嫁了吧。”
雪乔猛地被茶水呛到,吃惊的看向苏老爹,苏雪柔就这么嫁了?!还是太子侧妃?!苏子陌帮她抚了抚后背把气喘匀,脸上笑意微敛,抿口茶,罢了又轻声一笑,满目讥诮,“福气?确实,这下,我们苏家便和太子绑牢了!”
一句话轻飘飘地,却也戳中了苏家人的心思,一时间,气氛低迷,没人接话,良久,苏子言轻声感叹,“围猎一结束,清平公主出嫁,太子立妃,又要忙好一阵子了!”
段氏闻言捂嘴笑道,“是啊,待风平浪静。陌儿订下的亲事也该尽快着手筹办了!”
雪乔默然,低头喝茶。苏子陌皱起眉,眼神不动声色地瞟了瞟苏子言,嘟嘟囔囔地答道,“长幼有序!”
苏怀瑾脸色一沉,“你少在那推三阻四!”
苏子言低低地一声笑叹,眉宇间一派云淡风轻, “爹,娘,孩儿知道你们都顾忌我念旧,怕我心里难受,但还是二弟了解我,孩儿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是男儿,当展凌云志,而不是久久为情所困,止步不前。现在,孩儿已经释怀了!”
言罢,似是有意无意地笑看了苏子陌一眼,雅笑温文,“再者,子陌说的不错,成婚上长幼有序却是事实!总不能被别人轻易笑话了我们苏家!爹娘,也别逼着二弟了,尽快帮孩儿订下亲事吧!”
段氏握着帕角挟泪,一脸欣慰,“好好,都听你的!”
待苏老爹和段氏、雪乔离开后,苏子言起身坐到苏子陌旁边,用手肘轻轻碰他,“孙家小姐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了,这么不想娶进门?还是说,二弟你另有新欢?”
苏子陌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闻言抬了下眼,微启唇角,欲言又止,摇摇头,不温不火道,“哪有,大哥不都说了,是男儿,当展凌云之志,不陷儿女私情。”
苏子言见套不到真话,便识趣地不再提,转而嘱咐道,“子陌,这件婚事即使再怎么拖,恐怕也不能如你愿了,爹娘年纪大了,不能再让他们劳心费神了。如今,我也算是半个过来人,只提醒你一句,若是行不通,别再执迷不悟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苏子陌不吭声,闭目闷笑一声,缓缓起身,声音喑哑,透着说不出的迷茫,“我累了,要休息,大哥早些回去吧。”
苏子言见他避而不谈,已躺回塌上“睡着了”,只得摇头叹气,替他吹熄了烛火,离开回房。
待一切归于宁静,苏子陌睁开眼,眼前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憋闷难当,他用力扯了扯胸前的衣襟,似乎要撕裂胸膛释放自己闷痛的心脏。半晌,闭目平静地将手臂搭盖在眼睛上,喃喃道,“那我们呢,我们要怎么办?”
两天后,皇家围猎草草收场,仗着各国使节都在,面子上不好过,楚帝淡定对外声称,皇后忧心公主出嫁,身体不适,需急着回宫休息。
雪乔嗤笑不已,对于丑闻,皇家的官方声明永远是冠冕堂皇,一套一套,一环扣一环!这点倒是和现代的某些无耻国家惊人的类似=_=!
回到苏家,雪乔便怀着深深地忧伤淹没在了大片喜庆中,
“大小姐,你看这粉色的春花帕巾,是不是更适合二小姐啊?”段氏房内,一个丫鬟拿着淡粉色和深粉的帕子在她面前对比着。
许是苏家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而且,一办又出了个皇家妃子,虽然太子侧妃不比皇后娘娘,但整个苏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沉浸在欢乐中,几天时间,雪乔一听过成百上千遍这样的问话了。
不就是结个婚嘛!变相高调秀恩爱!平日里对人家冷眼相对,现在巴结的恨不得贴上去。忍无可忍地翻个白眼,雪乔郁闷的趴在窗前桌上,摸了摸身边小白柔软的皮毛,那天她九死一生的回到南苑,一推门却看到这家伙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她床上悠闲地舔着爪子,还真是。。无言以对啊。。
望着窗外开始逐渐泛黄的树叶,雪乔有些出神,自言自语道,“春天的花都谢尽了啊,第一个春天呢。”原来自己已经来这边三个多月了。
拿着帕巾的小丫鬟嘴角抽了抽,无声的退出了房间,于是坊间开始流传……
苏家二小姐得幸出嫁皇室太子,苏家大小姐却仍待字闺中,未得良配,心中阴郁难平,触景“思春”!
又于是,“思春”掀起了楚国新的热潮,文人墨客,纷纷作“思春词”,“思春图”来跟紧苏家才女的步伐。
只是这些,一直想火一把的某人都不知道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