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在洗手间内部,林默看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自己,拳头在身前紧握。
传说中的争风吃醋是真的。
爽到。
林默,你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
"我说..."潘多拉耳朵压成飞机状,"你得意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我这只惨遭迫害的无辜小猫咪还在你旁边呢?"
林默张口就是一碗鸡汤,"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黑猫上去就是一爪子,"神他喵你带王冠我受其重,你是爽了,怎么不想想我承受了多少可怕的死亡凝视?"
林默一脸认真,"坚强。"
潘多拉:"强你大..."
它的喵喵叫戛然而止,瞳孔缩成了两条纤细的线。
林默顺着它的目光看向镜子,明亮的镜子倒映出林默身后,厕所挡板下方的空隙位置...
有一张脸。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林默对注视的目光十分敏感。
挡板下面的那张脸确实是在注视他。
但那真的是一张脸吗?林默有点儿怀疑。
毕竟大部分有三个点的图案都会被看成脸。
挡板下的东西...如果真的是张脸,未免有些太过惨绝人寰了。
黑红混乱分布的皮肉紧缩,凹凸不平的表面满是褶皱,鼻子的位置只有一个不规则的坑,右眼完全没有眼皮,爬满血丝,左眼眼皮变形,松松垮垮地耷拉着。
潘多拉背后的毛都炸起来了。
林默冷漠地瞥了它一眼,虽然没说话,眼神已经传达了他的想法:魔鬼也怕鬼?
潘多拉回瞪:这他喵的比鬼吓猫多了。
林默不在乎那张脸有多吓人或者吓猫,他只关心对方能不能提供灵魂碎片。
转身蹲下直面那张脸,林默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你好,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黑猫虚着眼睛看林默,不知不觉之间,林默已经成长为合格的魔鬼了呢。
那张脸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发现林默脸上没有恐惧,又试探着向前探了探,好奇地看着林默。
认真看了很久,那张脸向后缩,发出沙哑的声音,"出去。"
哦,是个排外的鬼。林默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走出洗手间。
与此同时,从对面的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寸头中年油腻男。
这哥们看到林默,当时就愣住了,回头看到身后门上的"男"字松了口气,再次看向林默的目光就有些奇怪了,"你..."
"看什么看?"林默冷漠道,"没见过带猫上厕所的吗?"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扬长而去。
中年油腻男懵了,他确实没见过带猫上厕所的。
更没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带猫上女厕所。
咋地,你那是母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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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桌上的林默神色如常,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张惨绝人寰的脸。
双双和温暖都对林默十分了解,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还是从他眼神的轻微转变察觉到林默的情绪有点不对。
原本还想再大战三百回合的两人平和下来,其乐融融地聊起天。
天南海北地扯了好一会儿,温暖才接着夹菜的机会,轻声问询,"发生什么了?"
"嗯?"林默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温暖也不说话,就用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
揉揉额角,林默只好继续开口,"我刚才..."
"哥们。"之前洗手间见到的中年油腻男走到林默身边,"聊聊?"
林默瞥了他一眼,"我去去就回。"跟着男人走出去。
中年男人熟练地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一根?"
林默摇摇头,"戒了。"
"戒了好啊。"男人轻叹,自顾自地点燃香烟,徐徐吐出烟雾,"我叫张义,是这个烧烤店的老板。"
"林默。"
张义猛吸了一口香烟,"你刚刚...看到了吧?"
林默点点头。
张义继续说道,"那是我老婆。"
黑猫原本趴在林默肩上,一听这话直接站了起来。
天色太黑,潘多拉一身漆黑。
张义原本没注意到它,此时见林默肩膀忽然立起一块,吓得差点儿把烟扔了,"哥们,你这...猫挺可爱。"
"谢谢。"林默在等张义说重点。
张义定了定神,拿出钱包,从夹层的夹层里费力地抽出一张相片,"她以前很漂亮。"
林默扫了一眼,张义说的是实话,照片上的女人五官精致,笑容灿烂。
"我原来是做生意的,下手太黑,把人逼急了。"张义用力抽着气,一根香烟快速燃烧,留下长长的一截烟灰,"仇家把硫酸泼在了她脸上。"
林默听出男人的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哭腔。
"来来回回治了很多次,效果越来越差..."张义捏着烟头,连火快要烫到手指都没发觉,"后来她不愿意治了,成天跟我发脾气,还说都是我害的,要杀了我。"
潘多拉重新在林默肩上趴好。
张义扯出笑容,"傻玩意儿,她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就是看我花钱太多,心疼了,想让我和她离婚。想得美,她这辈子都是我的。"
林默沉默不语。
"生意没时间打理了,我就带着她在海边开了个烧烤店,看着大海,她心情能好点儿。"张义用烟头点燃另一支烟,"到了这边,她还是成天待在屋里,我也没法带她出去。刚才我问她了,她说在洗手间听到外面有男人和猫唠嗑,一时好奇就瞅了一眼。"
张义看向林默,"没想到那个人也看到了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他笑起来,嘴角一扬,泪珠就从眼眶滚落,"谢谢你,我能看出她说这事的时候特别开心...哥们,谢谢...谢谢..."
林默嘴唇蠕动,声音干涩,"不客气。"
张义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嘿!兄弟见笑了,其实我叫你出来,一方面是想谢谢你,一方面是想让你帮个忙。"
"哦?"林默微微挑眉,这是有生意上门了?
"她成天待在家里,我也不带她出去。她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张义干笑两声,盯着火红的烟头,"你能不能再找几个不会对她的长相表现得太惊讶的人,我想给她整一个不会让她难受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