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双腿盘在床上，说道：“你刚来，可能不了解，我呢是编外的，工资算法和你们不一样，但是比正式的还多不少。正式的呢，只要一直是助理级别，不管你工作多久，工资都是一样的。一年和十年没区别的，最大的区别，也就是工龄工资了，一年你知道多少钱吗？十元。我说的这个是在国内，按照岗位制定薪水。在国外呢，是按照系数，其实还是差不多的，相差不大的，你说，有什么意思？”

叶宛心凝视着张娜，缓缓说道：“可是，想要增加工资，为什么不多考几个证，升级职称呢？”

“你不懂。”张娜摆了摆手，说道，“证件哪里是拿了容易就能考上的啊，要看运气的。至于职称，正式招聘来的大学生啊，成为助理级别很容易，但是想要到中级、高级，就难了。要写论文，论文还要在公司内部的刊物上发表。而且，这是内定好的。”

对张娜这话，叶宛心是不喜欢听的。似乎在她看来，什么都是内定，没有关系，还在这个社会上行不通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张娜说道，“就没有人叫李虎弄这些，倒是他的领导，吩咐别人去弄这些了。而且还和负责评审论文的打了招呼，你说气人不气人？”

叶宛心有些惊讶，根据她所了解的，论文都是闭卷混合批改的，不存在作弊这一说法。

“你，是不是弄错了？”叶宛心说道，“就算没人安排，自己不能申请吗？”

“不行的，不行的。”张娜又是连连摆手，“你太天真了，名额就那么多，怎么可能啊。就是职位，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叶宛心看着张娜，忽然间不想说话了。

和张娜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会被任何事情都觉得悲观，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换言之，就是觉得这个体制是黑暗的。

张娜长叹一口气：“说真的，我对这个单位还真的是挺失望了。单位呢其实和国是一样的，通过企业可以看出这个国的缩影。真的是黑暗。腐败。对了，你有没有新浪微博啊？互相加个关注呗。”

“我没有和你说吗？”叶宛心说道，“我没有新浪微博。应该说，以前有，但是看着生气，所以我给卸载了。张娜，你也要少看一些。或者，你要带有自己的思想。”

“哦，我想起来了。”张娜说道，“你和我说过这事。叶宛心，你呀，太单纯了，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黑暗。但是微博不一样啊，它会让我们得到释放。我们都是因为爱这个国，才会批评它。有批评才有进步。”

“所以，骂的越厉害越是喜爱了？”叶宛心问道。

“对啊，”张娜说道，“就是这样啊，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的现状，也没有人为我做什么啊，就是这个体制出了问题。我们骂的凶，说不定就会传到领导者的耳朵里。这样我们才有富裕的希望啊。”

叶宛心看着张娜，说道：“你的愿望是，富裕？”

“嗯。”张娜点头，“对啊，我希望我的工资可以高些，李虎的工资高些，现在出现贫富差距严重，就是在政策上没有弄好。富富人太富，穷人太穷，还有蛀虫，要把那些蛀虫清除。”

叶宛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思想，到底是从哪里的出来的？

就说张娜，她觉得自己穷困，但是又不做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处境。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抱怨？

“我听说有的国家，福利可好了，”张娜说道，“当地人不用上班都没事的。其实我们以前也挺好啊，大学生包工作，听说安乐在九十年代初黑分配房子呢。现在啊，越来越比不上过去了。”

叶宛心抿紧了唇，思索着要不要和刘强说下，好好考察一下管理人员的思想，加强一下教育。

张娜吧自己的不幸归咎于社会，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是不是她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她这样的思想，叶宛心觉得是很危险的。

两个人又各自去干各自的事去了。

忽然间，张娜盯着手机，拍腿大叫：“这人太无耻了。”

叶宛心看了张娜一眼，没有问为什么。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张娜看着新浪热搜上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生气了。

似乎，叶宛心就没有看见张娜高兴过，一直是戾气满满。

关于这个，张娜也是解释过，上了一天的班，有时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怎么办呢，只有上网发泄了。

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骂骂骂，这样才痛快。现实中，是不能随便骂人的，但是在网络上，谁知道谁是谁啊。

张娜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吗，双手拿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

“张娜，你要是有一天发现，你怂的人是被冤枉的，你怎么办？”忍不住，叶宛心问道。

“没事啊，网民的记忆只有三天。”张娜说道，“这个太气人了，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孕妇就欺负人家宠物狗，骂死她。”

看着又在忙碌的张娜，叶宛心心里涌出一丝抵触：“万一，你错了呢？”

“骂一下，她又不会怎样。这事，错不了。再说，如果真的有翻转，你要相信，造谣转发十万，辟谣转发几百。”

叶宛心不解：“为什么？”

“为了流量啊。”张娜说道，“你看今天这个，孕妇以自己怀孕为由，要邻居处理到她的狗，不会有翻转的。就算有，也没人会信啊。有的人啊，坚信自己所相信的，别人说的什么都是我不信我不听。”

“你既然知道——”叶宛心顿了顿，说道，“为什么还跟着一起？”

“因为我实在是无聊啊，心里郁闷。”张娜说道，“网络就是一个很好的宣泄口。一旦上网，很多人都是不理智的，因为，谁都看不见谁啊。骂出来，心里会很痛快。叶宛心，你要不试试？这样会化解，你在工作中遇到的烦心事。”

叶宛心笑了笑，说道：“有件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张娜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