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珙一倒,不明就里的邱烈吃了一惊,黄圭趁着邱烈分神,两支判官笔骤然而出,往邱烈太阳穴戳去。但是邱烈毕竟是纵横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听到风声,连忙后退一步,黄圭以为这一击势在必得,没想到邱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待回招时,一切都晚了,邱烈单掌运足十足掌力嘭地打在黄圭身上,黄圭飞出去好远,撞在大樟树上,嘴里鲜血直流,昏死过去。
裴凤一声惊呼,连忙长剑出手,快如闪电刺向邱烈手腕。邱烈没有恋战,只是虚晃一招便俯身在袁珙身边。姚广孝也迅速赶来,只见袁珙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这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姚广孝恨声喊道“卑鄙”,正待擒住驼子逼他交出解药的时候,这一抬头哪里还有驼子和裴凤等人的影子?一群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见不着半点人影。姚广孝不禁暗自悔恨,也只是因为大家都着急,注意力都在袁珙身上,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对手。
姚广孝急忙伙同邱烈,不住地将体内真气输入袁珙体内以护住袁珙心脉,以免毒气攻心,否则即使是有解药也非死即残。这毒药毒性似乎很强悍,姚广孝和邱烈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毒气逼住。“邱兄,你纵横江湖,可知道这江湖中有没有哪一位用毒的高手像这驼子一般?”姚广孝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驼子是什么样的人,只能问计于邱烈。
邱烈努力回想半天方才幽幽说道:“少师,实不相瞒,我也想不出究竟这驼子是谁。但是这用毒的厉害程度和用毒的手法却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谁?”
“这人不是下毒高手,却是解毒高手,据传天下没有他解不了的毒。只是此人十多年前就绝迹江湖,再也听不到他的半点风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邱烈自己也不敢完全确定,也只能按照心中的想法,说出心中所想。
“邱兄说的,莫非是鬼医胡一脉?”姚广孝惊讶地叫了一声。
邱烈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但愿我猜的是错的,如果遇到的是他,那就麻烦了。据传此人虽号称鬼医,但是为人却亦庄亦谐,面对正派他会更加正派,面对邪派中人,他却是比任何人都邪。因此无论正邪都不少人受过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我们对他不利,那么那些受过他恩惠的正邪两派人将都会找我们的麻烦。”
姚广孝显然也知道鬼医胡一脉的一贯作风,如今想起来,定是他无疑了。没想到鬼医胡一脉十几年绝迹江湖却突然会出现在这个小山村,是真的隐居在此还是另有所图?姚广孝惊嘘了一声,只得无奈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护住袁庄主,暂且回去等候救兵了。”随即又咬牙恨声道:“难道上天都在帮他的忙?每次都有人出来助他?”
且说驼子被迫不得不与袁珙对了一掌,他明知自己内力不足,这一掌下去自己非死即残。在这危机时刻,驼子迅速将将细小的毒针夹在指尖。这一掌下去,虽然自己体内翻江倒海,但却硬是将毒液注入袁珙双掌。就在邱
烈和姚广孝围住袁珙的时候,驼子朝裴凤给了一个眼神,强提一口真气,拉着重伤昏死的黄圭迅速向树后隐去。裴凤顿时会意,连忙拉着阿虎,一连几个纵身,随着驼子悄无声息隐身而走。不多时便隐入二十余丈外的一片荆棘中,直到姚广孝等离去,方才出来。
裴凤很鄙夷驼子下毒的手段,但是事实是驼子救了他们一回,因此也是不住地向驼子道谢。脱了梗着脖子,大概也能猜到裴凤的心思,他不屑一顾地说道:“看在你肯为我孙儿接那一鞭的份儿上,驼子救你们一回,自此之后咱们各自不再亏欠,你也不必道谢,就此别过。”
正欲走,阿虎一步抢上前抓住驼子的手臂哀求道:“爷爷,爷爷,大哥被他们打伤了,死活不知,爷爷本领通天,能不能救救我黄大哥?”阿虎一边哀求一边不住地将眼神望向重伤的黄圭。
驼子极不耐烦,两眼一翻白,扯着嗓子吼道:“什么救什么?驼子救了你们一回,早就各不相欠了,你不要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要帮你们。你们以后不要再烦我,赶紧离去,否则,休怪老驼子不讲情面。”驼子本就隐居在此,与世无争,然而今日遇到他们,又不得不动武,想来行踪很快就将暴露。因而这驼子本就为此事正懊恼,阿虎这样一来,更是火上浇油,气不打一处来。
驼子抓着阿虎的手腕,想要把阿虎推出去。就在他抓住阿虎的手腕的时候人也忽然愣住了,随即眯着眼睛将中指搭在阿虎脉上。片刻,驼子眯着的眼登时充满了愤怒说道:“要我老驼子帮你?你这娃娃好没道理,以你这脉象,内力充盈之盛,恐怕江湖上无人能敌。你却要我帮你,你真当老驼子是如此戏耍的么?”
驼子的愤怒让阿虎备受委屈,但裴凤却看到了一丝希望。裴凤一步上前,很恳切地说道:“前辈,今日得前辈搭救,大恩不敢忘。前辈所说没错,这位阿虎的确是内力充盈,只是不知为何却成了这般。他本人正是武当殷掌门坐下最小的弟子席祯。我是他的师侄,前日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或者说是情感一关难过,突然失心疯般如此。”裴凤一五一十将最近的事和盘托出,最后又十分恳切地说道:“若前辈肯相救,我武当派上下当感激前辈再生之德。”
驼子带着疑惑,又重新给阿虎号脉,须臾点头说道:“难怪,难怪,是老驼子大意了。”随即又看着裴凤,目光炯炯有神,已经完全不像是初见时的样子说道:“那女娃儿,我谅你也不敢说谎,看你身手,的确是武当派的功夫。只是我老驼子向来不结交你们武林中人,这娃儿老驼子也没有办法帮你们,倒是这后生,老驼子可以帮他。”驼子望向黄圭。
黄圭闻言,很艰难地抬起头,用十分虚弱地口吻说道:“谢谢前辈大恩大德,但是如果前辈能帮席祯,我宁愿一命换一命。”说完竟然挣扎着起来要走。
裴凤急得要哭,阿虎赶紧扶着黄圭坐下,大声吼道:“黄大哥,没事,我又没病,干嘛要他来救我?如果他不肯救你,我们回爷爷家里去
,让爷爷带我们去找黄神医。”
“黄神医?爷爷?”驼子一声声怪笑说道:“在这方圆几百里之内,有我老驼子在,谁敢称神医?”
裴凤心中一动,莫非他就是彭老汉口中说的神医?倒不如试一试。于是她拉着阿虎说道:“阿虎,你说得对,此处无人救,自有救人处。我们走,回去找爷爷。”拉着阿虎走的同时,故意将彭老汉给阿虎的那个盒子不经意地掉在地上。
驼子见到盒子,迅速从地上拾起,裴凤作势出剑要去抢,同时说道:“阿虎,去把爷爷送给你的东西抢回来。”
驼子一个转身,眯着眼端详了一阵,和蔼地问着阿虎道:“娃儿,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最好是老实说,但有半句谎言,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驼子指着黄圭。
裴凤此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心中主意已定,便抢身过去,伸手一边抢盒子一边说道:“这是阿虎的爷爷给他的东西,前辈仗着武艺横刀夺爱,似乎不妥吧。”
驼子没有闪避,直接将盒子交还给了阿虎之后轻叹了一声道:“唉!既然是彭老汉让你们来找我的,你们直说就可以了,世上的人我谁都可以不管,唯独不能不管彭老汉的托负。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你们随我来吧。”说完也不再停留,径直而去。
裴凤和阿虎连忙搀着黄圭跟上,经过七转八弯,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群人来到一个叫寮儿洼的村子。
村口,叫山儿的孩童兴高采烈地迎着众人来到家中。这是由几间破旧的房间组成的一个家,虽然外面看上去破旧,家里却整洁干净,让众人看了无不心情舒畅。山儿端来水,裴凤接过水,摸着山儿脸上的鞭痕说道:“山儿,疼吗?”
山儿开心一笑,只是摇摇头。驼子一会儿便从里屋出来,裴凤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求道:“前辈,神医前辈,我知道您就是彭老汉说的那个黄神医。求您救救他们吧,晚辈感激不尽。”
山儿也一脸期待地望着驼子嗫嚅说道:“爷爷,您平常教我要急人所急,您就救救他们吧。”
驼子抽着烟袋,吧嗒吧嗒吞云吐雾,给了山儿一个眼色,径直朝半躺着的黄圭走去。山儿大喜,连忙一边扶起裴凤一边说道:“姑姑,爷爷肯出手了,爷爷肯出手了。”
裴凤破涕为笑,刮了刮山儿的鼻梁,牵着山儿来到驼子身边。驼子伸出食指,搭在黄圭的脉上,眯着双眼半晌不语。
裴凤急切地问道:“黄神医,他怎样了?”
未及驼子说话,黄圭虚弱地说道:“什么黄神医,前辈莫非就是当年闻名江湖的鬼医胡一脉胡老前辈?”
驼子双眼一蹬,没好气地说道:“老前辈,我很老吗?”随即感叹说道:“唉!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江湖后辈能记得老驼子。”
裴凤满眼惊讶,原来这个驼子就是数十年前名满江湖的鬼医胡一脉。想到这里不禁满脸兴奋起来---阿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