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叹一口气,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少爷的恨铁不成钢。
像谢澜姑娘那种天生天长,自由驰骋天地间的洒脱女子,他家少爷是降不住的!再说了,人家行事作风都颇具侠者风范,对世家大族的繁文缛节一点都不感冒,试问这样的女子,又怎可甘心屈居于小小的一方后院里呢?
当雄鹰不能翱翔于天际,满心壮志被磨灭,变成一个平凡普通的无知妇人,少爷还会像现在这样倾心于她,对她青睐有加吗?
阿佑自认看的比晋云丞更加透彻。
只是少爷年纪还小,还不懂得这些道理。
等他真正知晓,估计就不会如此执着了。
容云鹤并不擅长规劝他人,但他还是劝了一句:“云丞啊,有些事情光靠等待是没用的,你得学会主动出击。如果你真心喜欢那位姑娘,那你就要彻底去了解她!喜欢一个人,你不应该奢求她来融入你,而是你要学会去融入她,等你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可笑。”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晋云丞抬起头来,似懂非懂的说:“容大哥,我好像明白了,但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你年纪还小呢,不着急,慢慢来。”
“嗯!”
大受鼓舞的晋云丞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别动,这些菜已冷,吃了对身体不好,我让人重新上一份。”阻止晋云丞的容云鹤招来店小二,让他将桌上的冷菜撤下去,重新上一桌热菜。
阿佑站在晋云丞身后,视线在容云鹤身上扫来扫去。
他感觉有些不靠谱。
容少爷自己都还是个单身狗呢,怎么跟个情感专家似的,把他家少爷唬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燕城谁人不识容云鹤?
容少爷那简直是燕城少女心目中的白月光,是她们的梦中男神!想嫁给容少爷的姑娘连起来都能绕燕城好几圈!容少爷还没成年时,上门说媒的媒人都快把他家门槛给踏碎了!
几年前容少爷在诗会上亲笔提了一首词,他倒是事了拂衣去了,留下那些世家嫡女为了争抢他留下的那幅字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不过再怎么打,那幅字还是没能落到她们手里,最后被公主殿下带回了宫,听说公主极其珍惜,每日睡前都要看上一眼,不然无法安睡。
然而——
魅力无人能抵挡的容少爷却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洁身自好好男人!时至今日,还未曾听说过他有什么倾慕之人,真真是一丁点儿的绯闻都没有,干净的不像话。
估计这也是燕城少女为他痴狂的原因之一。
阿佑目露佩服。
热菜上桌,容云鹤夹起一块鸡肉放进晋云丞碗中,宠溺的说:“快吃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谢谢容大哥。”
道句谢,晋云丞动作优雅的将碗中米饭一扫而空。
等阿佑盛饭的期间,隔壁桌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哎,你们还记得贺郎中贺盛贺大人吗?”
“当然记得了,他前些日子不是被一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吗?听说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我跟你们说啊,贺大人他疯了!”
“这不很正常的事情吗?换我被烧成那副鬼样子,我也得疯。”
“就是,都烧的跟焦炭一样了,不疯才怪!”
几人撇撇嘴,一阵唏嘘。
最先开口的那人又继续说道:“此疯非彼疯,你们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
“那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个疯法?”
“对,别卖关子!”
吊足两人胃口后,那人才神秘兮兮的说:“是这样的,纵火之人不是贺大人新纳的小妾嘛!然而并非如此,我听说那贺大人醒来之后一直嚷嚷着凶手另有其人,说什么放火杀他之人是一个八岁小女娃,经过几方求证,我打听到那小女娃还是跟贺公子定有娃娃亲的未婚妻呢!”
“我的天……”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贺大人真是疯的不轻,什么八岁小娃娃放火杀他?这不是搞笑嘛!咱们燕城禁卫森严,他贺府更是有那么多仆从把守,试问这小女娃如何进得去?难道她长了翅膀飞进去的不成?”
“就是!况且这小女娃还是他儿子未过门的媳妇,他凭口污蔑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良心不会痛吗?”
“痛不痛不知道,疯是真的疯了。”
“唉……”
几人一阵叹息。
为贺盛的遭遇倍感同情。
啪嗒!
晋云丞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他愣在那里,脑中嗡嗡作响。
看一眼地上的筷子,容云鹤眉头微蹙:“云丞,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极快回过神来,又将脑袋埋了下去,以此掩饰心中震惊。
贺盛……贺盛!
他早该想到的!
谢姑娘不辞而别的原因……她早就告诉过他了!
她来燕城,目的就是为找贺家麻烦。
当初贺盛被火烧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阿佑也在他耳边提过几次,然而他却没往那方面想过,听过就抛诸脑后。如今回想起来,的确是他太蠢了。
晋云丞的心怦怦直跳。
谢姑娘她……她是纵火谋害朝廷重臣的凶手!
如果被发现,那她……
不行!
他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此事。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是贺盛疯了,那他一定要疯个彻底才行!只要没人相信他说的话,那谢姑娘就是安全的。不过这也不保险,一旦谢姑娘的行踪暴露,贺家人势必会反应过来!他得想方法,尽快将谢姑娘送出城才是。
眼神逐渐坚定。
“阿佑,我们回家。”
他站起身,拽着阿佑就匆忙离开。
晋云丞以为自己隐藏极好,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容云鹤看在眼里。
容云鹤眸光微闪。
这小子,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这时,掌柜来到容云鹤身前,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他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掌柜点点头。
“那她之后去了何处?”
掌柜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呈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