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落日余晖之中,爆裂赛场大门口的巨大骸骨泛起了金黄色的光。
一位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大叔看了看爆裂赛场的大石门,缓步走在白骨的阴影之中。
这个中年大叔脚步蹒跚,形容枯槁,瘦骨嶙峋,一眼看去就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人。
在他的头顶上空十几米的地方,一只半米长的夜枭缓缓煽动翅膀,看起来极其温顺,也许是爆裂赛场里的杀戮血气让它害怕,也许是头上这一具百米之巨的凶兽骸骨让它敬畏。
“欣欣,你说这一次,我们能不能请动师兄出马?”
“呜!”
夜枭扑动两下翅膀,落在了中年大叔的肩膀上。
“咕咕!”
“哦,你也不知道吗?如果师兄不肯出山,只能靠我自己了吧。”
“咕咕!”
中年大叔终于在日落前走进爆裂赛场的接待大厅。
大厅很宽敞,只是灯光有些暗,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售卖,包括热武器,冷兵器都有。
正面十米处是一个圆形柜台,柜台后门面具人正背对着大门擦拭一只狙击枪,作为爆裂赛场老板的魔法师就靠自己一个人经营这家爆裂赛场——其实,这里就是一个综合性赌场,杀戮场,在这里被杀死的人不计其数。
人们所以会来这里,原因是魔法师的公正和仗义,这里的收费不止是合理,应该说很便宜。
“今晚打烊了,明天请早吧。”
听到中年人的脚步声,面具人没回头,依然在擦拭枪支,很细致,很虔诚。
“师兄,我是何欢。”
面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是并未转身。
“回去吧,我与天罚,早已一刀两断,所以,我不会帮你。”
“师兄不想看我一眼吗?”
“看与不看,有什么差别吗?”
“我快死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面具人叹息一声,转过身来,两个人隔着十米远的距离沉默对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着,足足一分钟。
“你瘦了好多,难怪走路都快没声了。”
一分钟后,面具人才走出柜台,来到何欢面前,伸出手,夜枭抖动了一下翅膀跳到面具人的肩膀上。
“跟我走吧,欣欣,你也来。”
……
爆裂赛场后山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具人看着天边绯红的晚霞。
“师弟,多久没睡过觉了。”
“三年了。”
“难怪,人怎么能不睡觉呢?”
“是啊,怎么能不睡觉呢?我现在才明白,师兄你的决定有多么英明。一直保持清醒的人生,真的很艰难。”
何欢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又是一阵苦笑。
“这些红色药片,跟了我三年了,这三年来,我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逝,师傅的话,我也当成了耳旁风。”
“我知道,这些年,你是天罚最出色的杀手,没有你完成不了的任务,因为大家都睡觉,只有你不睡,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要什么。”
“师兄,你就不要说这个了,反正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我就解脱了,我想,也该好好睡一觉了吧,就算死也死在梦里,很不错了。”
“目标是谁?”
“丁武。”
“丁武?”
“师兄你认识?”
“算认识吧,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中午在我这里装模作样的杀了一个人,然后就走了。”
“哦,很厉害的年轻人呢!”
“不算厉害,但你最好放弃杀他的任务。”
“为什么?”
“不知道,就感觉你杀不了他。”
“他是魂力高手?”
“不算是。”
“他不睡觉?”
“估计,睡的吧。”
“那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你这个问题算是把我考到了,我也不知道。”
“如果换你出手,有把握吗?”
“也没有。”
面具人发出一声轻叹。
“这世上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情,杀不了的人,实现不了的梦,就像这世上总有你不能回答的问题。放弃吧,也许你还能多活两天,不放弃……”
“那我就能好好睡一觉了吧,也不错。”
“唉,师傅他老人家就只有两个徒弟。你死,就是逼着我出山啊,你说我们御灵派这是做了什么孽?”
“得了吧师兄,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干什么,躲在这垃圾堆里修炼魂力了吧,听说你杀了不少人,还美其名曰诅咒,这世上哪来什么诅咒,不就是御灵摄魂吗?”
“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能断生死,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可以,所以被天罚利用,现在好了,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还要我替你收尸。”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师弟,你知道师傅为什么给你取名何欢,给我取名何苦吗?”
“不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吗?痛苦与欢乐相辅相成,我们穿灵师,不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吗?我何欢,宁愿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愿意苟活在碌碌无为的人群中,既然我拥有这样超越凡人的能力,就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它,这才是我存在的价值,也是穿灵师存在的价值。”
“好吧,你还是这么执着。”
“也许等我被杀死,执念就消失了吧,我何欢这一辈子所作所为,就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