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端上来一碗燕窝,燕窝上面的枸杞换成了黑的,素白的瓷碗里那果冻状的燕窝上点缀着几粒黑枸杞,让人心生喜悦之感。
她接过来搅动了几下只吃了一口便放下:“自然是不能,只是宁家,宁家……”
她嘟囔着,如今初荷好不容易跟这位宁二公子有了些缘分,若是自己动了宁家。
她顿时十分的懊恼。
胭脂端了一小碟子香气扑鼻的包子进来,包子个个只有嘴巴大小,松软香糯,闻着主仆三人便已经饿了。
“不管宁家怎么样,宁若雪竟然敢动公主,一定不能留着。”
她将碟子放下,十分生气,显然是刚刚听到了海棠和韩蕊的对话。
“她自是不能留的,只是此事如何处理都是个**烦,且看宁相吧。”
他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
至于宁若雪,她虽是被利用,可却实在是不能留了,若非自己装得快要死了,她岂会放出信鸽,想来那膳房的小路子怕就是她的人了。
她脑子一机灵,立刻站了起来:“坏了,膳房的小路子。”
海棠也反应过来,立刻带了几个小宫女往膳房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海棠回来了,她神色挫败,“奴婢去迟了一步,他已被人灭了口。”
她话刚落地,青山从窗外翻进来,带着夏夜的清凉。
“属下见过长公主,监视着小路子的两个兄弟被灭口了,一刀毙命。”
韩蕊神色凝重起来,燕宁的人竟手都伸到这行宫来了?
“你亲自去交代丁统领,加强行宫巡逻,万不许有心人靠近了皇上了太后。”
青山嗖一下离开。
韩蕊由着两人服侍睡下,一觉只睡到了太阳高照,室内一片亮堂,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
她迷迷糊糊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胭脂端进来一盆温水:“公主这一觉睡得好,奴婢也安心,此刻已是正午了,宁相在昭阳宫外跪了一上午了。”
韩蕊赶紧爬起来,由着宫女替自己穿好衣裳再服侍着洗漱。
“你说什么?”
胭脂又重复了一遍。
“宁相大清早便跪在了昭阳宫门口,初荷长公主和牡丹姑娘此刻正在外面候着呢。”
韩蕊立刻将身后梳头发的宫女的手打开,沉声道:“快些,梳个简单些的即可。”
“是。”
那宫女麻利的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插上两根玉钗,看着清雅又绮丽。
殿外牡丹和初荷长公主相对而坐,正在轻声说着什么,此时见她出来,都起身迎了上来。
“见过长公主殿下。”
“见过二姐。”
韩蕊在高座上坐下,示意两人也坐。
胭脂已经指挥着小宫女将膳食给奉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如两位一起在本宫这里用个膳吧。”
她一开口,胭脂让小宫女立刻给两人分别上了菜肴,摆满了面前的条桌。
今日的菜色有些好,韩蕊埋头吃饭,不说话,下面的两人敷衍着也动了几筷子,终于等到她放下了筷子。
初荷长公主便忍不住了,她盈盈起身跪在了大殿中间,“请二姐恕罪。”
韩蕊心中一沉,面上也开始不好看起来,嘴角弯弯,带着一抹不知名的笑容。
“你有何罪,还不起身?”
这架势莫非是想替宁家求情?
可宁若雪犯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初荷抬起头来,神色清明,“宁家是臣妹的夫家,可如今宁家犯下这大逆不道之罪,请二姐将我一同治罪。”
“哦?你还未嫁进宁家,此事便与你无关。”
她暗自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初荷没有拎不清,否则自己真是要失望透顶了。
“不管二姐想要如何处置宁家,都请不必顾忌初荷,宁若雪犯下此等大罪,罄竹难书,宁家是否知情,甚至默许,二姐都该仔细查探,至于我,我并不在意我嫁的宁家是鲜花着锦还是门庭冷清。”
韩蕊有些动容,好歹算是知道了初荷的心意了,就凭着初荷要嫁进宁家,她也没打算要株连宁家。
“快起来,此事自是母后和朝中大臣们处理,你我坐等消息便可。”
“是,臣妹这便回去了。”
她深深的叩拜然后恭敬的起身退到门口转身离去。
她一走,牡丹嘴边的笑容更深了。
韩蕊看了她一眼,人如其名,就那么坐在那儿,没有高贵的身份加持,可也像是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娇媚又让人赏心悦目。
“你有何看法?”
牡丹收了笑容,“初荷长公主深明大义,但妾身以为此事朝堂众人必是不肯罢休的。”
韩蕊一阵头疼,这手握大权,又能决定人生死的感觉有时候其实没那么美妙。
“小路子昨夜死了。”
“现在只剩下宁家大小姐了,若是想要让火烧到这儿,不如便让她……”
“本宫何尝不想,宁相那个老狐狸心里只怕也是这么想的。”
韩蕊嗤之以鼻,宁家大小姐才德兼备,是京城人人赞扬的大家闺秀,可这大家闺秀一旦干出出格的事儿,便可随时被家人抛弃。
“妾身倒是觉得与其让燕宁毫无底线的挑衅,不如釜底抽薪。”
韩蕊颇感兴趣,“说下去。”
“妾身得到消息,夕颜夫人如今落了下风,恐怕很快燕夫人要在南疆王后宫里一枝独秀了,不如咱们跟夕颜夫人合作。”
“可查过她的资料了?”
牡丹从袖中抽出一卷资料来呈给了胭脂,胭脂恭敬的呈了上去。
韩蕊从头看到尾,十分有兴致,“有意思,这位夕颜夫人也不是寻常人,你派人跟她先接触一番,看是否能够合作,若是能将燕宁送回大昭那便是更好了。”
“是。”
眼前的迷雾仿佛瞬间都被驱散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韩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她有必要去会一会权倾朝野的宁相了。
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这才往昭阳宫而去,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万物都恹恹的耷拉着脑袋,十分的没有精神。
韩蕊坐在轿撵上神清气爽,轿撵一路从花枝掩映的小径上穿过,身后有小宫女打扇,并不觉得热。
日上中天,昭阳宫外,一身红色官服的宁相被太阳照得摇摇入坠,屋檐下站着几个宫人。
韩蕊从轿撵上下来,走到了宁相面前。
“随本宫进去吧。”
宁相感激涕零,因为起身太猛差点栽倒在地上,好在有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老臣多谢长公主。”
昭阳宫里,太后正带着幼帝看奏折,见女儿带着宁相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宁相可想好如何给哀家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