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空气不要太好,时值初春,连风中都是蓬勃的气息。
韩蕊看着胭脂递过来的单子,一股子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岂有此理,贪墨 本宫的东西,竟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
“不仅如此,这里的不少珍贵的好料子都变成了廉价的棉布。”
胭脂又递上了一张纸。
韩蕊接过来一看怒气更甚了,“还有多少没有清点完?”
胭脂喘了口气:“按照今天这个进度,至少还需要好几天呢。”
“好几天么?”
她呢喃了一句出神的看向了窗外。
“不过奴婢瞧着张总管一下子都坐不住,他如今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屋子里团团转呢,甚至下午他还递出口风来,想见奴婢一面。”
韩蕊将手里的几张纸推了回去:“此事全权交给你了,好好的查清楚。”
胭脂下去了。
她一走,立刻有人从窗外进来了,那是个脸生的婢女,穿着别院里婢女统一的衣裳,眼里没有卑躬屈膝,尽是桀骜不驯。
她恭敬的站到了韩蕊身后:“公主冷月,奴婢奉命保护您。”
她是牡丹的人,特意安排的。
韩蕊点头:“好,那本宫的安危便托付给你了,只怕是敌人已经不远了。”
不知道自己这次特意安排的口袋能不能让那帮子神秘人心甘情愿的钻进来。
“公主放心。”
冷月显然也做惯了伺候人的事情,铺好床,又让婢女们送来了热水伺候韩蕊沐浴,用干帕子给她擦头发,韩蕊的头吊在床边,让头发自然的垂下来,方便冷月擦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跟着县主多久了?”
“属下跟着县主已经十年了,我八岁的时候被我爹卖进了天香楼,是县主送我去学艺,后来又让我选择是跟着她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我不想嫁人,便留在了县主身边。”
“嗯。”
让亲爹卖进了青楼,这种事情在古代只怕是屡见不鲜,就是现代也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为了高昂彩礼将女儿给卖了。
不知是不是女性的悲哀,还是时代的悲哀。
“县主是个极好的人。”
“是,属下也这么觉得,希望一直在县主身边伺候着就好了。”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胭脂进来的时候,看到冷月愣了一下。
“胭脂姐姐好,我是冷月,是县主身边伺候的。”
冷月倒是懂礼得很,先一步上前来行礼。
韩蕊没打算瞒着胭脂,示意她走近了几步:“你只管高调的清点这别院的物件,可实际上京城那波杀了程诗柔和汉王的人已经悄悄的跟了来,不知何时动手,告诉你,你要稳住神,不可告诉任何人,此事县主和青山已经布置好了,定会万无一失,你可千万要记住,不可露出了马脚,这别院里也不知有几个人可信。”
“是。”
胭脂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正常的出行,里面却包裹着这些秘密,让她立刻紧张起来,半点都不敢松懈。
她陪着韩蕊多次遇到危险,危险再次来临,她本能的希望韩蕊平安。
她上前拉住了冷月的手,“好妹妹,长公主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
冷月给她行了个福礼,“这是我应该的,胭脂姐姐不必在意,还是得跟平常一样才好切莫让人起了疑心。”
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
夜里韩蕊辗转难眠,常山还在去江州的路上,凌忻那边已经好久没有传过信来了。
因为担心那些神秘人会突然逆袭,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直都绷得紧紧的,一晚上都没有睡意。
直到第二天清早鸡鸣声嘹亮清脆,胭脂进来伺候她梳洗,冷月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到了夜晚冷月再次幽灵一般的出现,次日天明,她又会悄悄的离开。
紧张之下短暂的欢愉,白日几个女孩凑在一起打叶子牌逛这别院的花园,处处春暖花开,处处皆是美景。
也许是远离了京城的樊笼,几人都雀跃起来,尤其是姜婷,她的郁气散了不少,脸上也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韩蕊的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此刻上面的花瓣繁茂,花朵小小的,清香扑鼻。
几人正在树下品茶赏景,胭脂带着人去清点财物了,姜婷和齐媱正说着什么,满眼笑意。
韩蕊起身,牡丹立刻跟了上来,满目不是大红,浅红,雪白就是蕊黄,浅粉韩蕊停下了脚步,摘了身旁的一朵桃花,花瓣繁密,随手将她插在了牡丹的发间,退后几步看了看,满意的拍手:“因为朝中的事,让你也跟着奔波操劳,倒是许久没见你笑过了。”
牡丹扶了扶自己鬓发间的桃花,“长公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么客气的话来,这些不都是我应该的吗?”
明明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光是县主这个爵位就很是值钱了。
更别提宫里三不五时的赏赐。
“昨晚上我一夜没睡,好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却偏偏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不如待会儿公主去休息一会儿?”
韩蕊的气色确实很不好。
“不必了,倒是希望他们今晚上来,否则今晚我又是睡不着。”
“公主不必担忧,即使真的来了也到不了公主跟前,都已经布置好了,公主这般忧虑若是他们按兵不动岂不是一直都睡不好?”
别人什么时候动手根本没法预料。
“也许今晚就没有这么担忧了。”
她自我安慰着。
“冷月这孩子不怎么喜欢说话,若是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挺好的,很合我的胃口,我倒是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了?”
身边若是有个身手极好的女子,紧急情况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长公主开口我岂会拒绝,那也是冷月这孩子的福分。”
当天夜里韩蕊果然睡得极早,冷月就在床边上打坐,她闭着眼睛口外面的动静却毫无遗漏。
将军府里,凌忻奋笔疾书,相思跃然纸上,带着他一颗迫切的心,可写完他却将信纸叠起来,然后扔进了烛火中,看着烛火猛然变得更亮,然后渐渐归于沉寂。
“侯爷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