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一只鹞子一般翻入了围墙中,秋菊扶着韩蕊在墙外焦急的等候着,门从里面打开了,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两个女子扶着大门狂吐不止。
昔日热闹的靖国候府尸横遍野,因是冬日,所以血腥味倒没有惹来什么野物,只是有苍蝇在尸体上小心的嗅闻。
“公主,奴婢扶您上马车。”
韩蕊推开她,发了狂一般的从哪些尸体边上跑过直奔后院。
随行的侍卫立刻关上门,挡住了好事者的视线。
靖国候她是再熟悉也没有了,她来过很多次这里,原主的记忆里这里甚至比长公主府还要熟悉,长长的游廊上只剩下她焦急又响亮的脚步声。
秋菊跟在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摔着了,青山则脚步轻松的跟在身后。
“公主,属下立刻去寻,公主在这里等候吧。”
他一声呼哨,暗卫们立刻在 偌大的侯府里散开了来找。
秋菊则扶着韩蕊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韩蕊频频往后院的方向张望,期盼着暗卫们能早点将凌汀兰找到,回想起凌汀兰这个小丫头,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她无非是缺少了父母的疼爱,把柳如眉当成了最亲的人。
可谁会对她动手呢?
靖国候刚刚失踪,侯府便惨遭屠戮,难道也跟柳如眉有关?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青山回来了,他低着头过来:“没有找到凌小姐,府里被洗劫一空,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查,让人细细的查,一定要找到她。”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句话。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味,被刚刚按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一激,她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回公主府吧。”
她摆摆手,虚弱的下了令。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口,韩蕊搭着秋菊的手下了马车,脚步虚浮,每走一步好像脚底都是麻木的,没有踩在实地上。
齐媱已经得了消息迎了出来,韩蕊见到她立刻扑进了她怀里。
“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在芙蕖阁得了秋菊派来的小丫头回禀说长公主不舒服,可此刻长公主面色惨白,神不守舍,哪里仅仅是不舒服的样子。
“快派人去请太医。”
她边下了命令便扶着韩蕊进了自己的芙蕖阁。
这个院子比琼华苑小不了多少,屋子里十分温暖,齐媱正准备用晚膳,此刻也只能先放下了。
秋菊奉了温水进来要给韩蕊擦脸,齐媱示意她放下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桌案上还有齐媱没有写完的字,这几天她一直在屋子里练字,自从见了姜灿的字之后她开始自惭形秽,能嫁给辅国公是自己的幸运,也归功于太后的喜欢,姜灿年纪轻轻便是国公爷且不说了,文韬武略不在话下,他的字飘逸出尘,好看的简直让人想要挂在墙上每日都瞧上几遍才好。
她用湿布将韩蕊的双手擦了擦,又给她手里塞了个暖手炉。
“发生了什么?”
韩蕊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向她的脸,眼皮动了动,终于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落。
“侯爷失踪了,裴七娘已经赶往了江州,我刚刚挑了几样东西想去看看凌汀兰,可靖国候府如今上上下下无一活口,凌汀兰生死不知。”
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仿佛是在刀尖上碾了好几个来回。
心痛得没法让自己顺畅的呼吸。
她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齐媱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得七荤八素,半天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你未曾见过靖国候府的惨状,上上下下100一百多人,无一个活口,杀人的手法十分残忍,偏偏汀兰不见了,等侯爷回来,本宫如何交代?他为了大昭英勇杀敌,可他的妹妹在京城失踪了,阖府上下一百多口全没了,那些都是他用惯了的人。”
“会是谁跟靖国候有深仇大恨?”
齐媱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冒出来一句。
她这边正思索着,秋菊带着刘太医来了,齐媱连忙替韩蕊重新净了面,又将她扶到床上,只露出个手腕来,让刘太医诊脉。
毕竟此时此刻她实在是不适合见外人。
刘太医开了个方子郑重的交到了秋菊手上。
“按照这方子一日服两次便可。”
秋菊送他出了门。
韩蕊却一下子掀开了长子坐了起来。
“要立刻找到凌汀兰,否则我怕她……”
凌汀兰一介女子,若是失了名节,往后的亲事岂不是艰难?
“公主好好的歇着吧,我去找国公爷。”
她说完就跑。
凌汀兰醒过来的时候后背剧痛无比,她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她试着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自己被绑了,一挣扎那绳子立刻便会勒进自己的皮肉中,娇嫩的肌肤顿时生疼。
“嘶。”
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自己双手的手腕只怕是已经磨破皮了。
可转念她便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黑衣人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手上的剑还滴着血。
贴身的婢女拦在了自己面前,接着她便倒在了自己面前,她为自己争取到的一丁点的时间,刚好够自己跑出屋。
可屋外无数的下人倒在自己的面前,鲜血喷洒在身上那件蜀锦暗纹的裙子上,还是温热的。
对面屋顶上一个男子俯冲下来,一下子便捏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自己便陷入了昏迷中。
她顿时怕得要哭,跟着服侍自己的人如今已经全没了,不,按照这个情景,只怕是整个侯府都没有活口了。
是谁要杀自己?
为何连下人也不放过?
她心底的疑问太多,可偏偏无人能解,黑暗中一分一秒的煎熬着,直到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个嬉皮笑脸的男子,看着三十上下,一身织锦蓝袍子绣着云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的货,那双眼睛挑剔的打量着自己。
他手里端着一个烛台。
“凌小姐倒是好颜色,真要是对你动手可真是有点不忍心啊。”
他搓搓手动作粗鲁至极。
“你是谁?为何要绑了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