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成拳头紧握，只想上前，啐洛北两口。
你是奥数队最差那个！
比牛有成还强，有脸说这句话吗？
现在黎元成突然想起来，洛北只是奥数队的预备队员。
预备队员有什么用？
正式参赛队员出了变故，预备队员顶上去。
也就是说，只要正式队员没问题，预备队员就是个看客，想参加比赛都是痴心妄想！
他傻啊！
跟洛北闹什么啊！
奥数队里论学习成绩，除了牛有成一骑绝尘，黎元成不怵任何人！
所以前天郑安国有意调整参赛名额，虽然他从堂哥黎元生那里得知消息，知道是在给洛北铺路，但黎元成并不担心！
他有信心能拿到名额，毕竟也是奥数考核第二名的人。
但现在……
他迟迟不敢回应洛北！
输了就完了！
黎元成已经初三了，明年就要上高中，再没机会参加初中奥数比赛了。
可是魏大山就在身边，而且目光灼灼盯着他！
知道黎家和魏大山有关系，可他也不能为对方火中取栗啊！
“怎么？怕了？”
洛北看出黎元成的犹疑，再次添把火：“刚刚叫嚣着天老大你老二，现在面对挑战就怂了！”
“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他再次怼回魏大山：“‘年轻人就该有股锐气’！他现在体现的就是这种‘锐气’！魏副科长信任的人，还真是特别啊！”
魏大山脸色铁青，盯住黎元成：“愣着做什么，比一比又不会死！”
入彼/之娘哦！
学过古文的黎元成脑海里闪过名句，但是也明白处境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
不应战，他刚刚说出的话，大家就当是放屁了！
还没参加奥数比赛，名声就臭了！
既然如此，那就比吧！
“比就比！”
他眼中满是怨毒，狠狠瞪下洛北：“我还怕你！”
“对啊！”
洛北笑了：“我好怕啊！”
“你！”
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挪揄，黎元成气得差点儿吐血。
“怎么比？”
郑安国刚刚一直旁观，现在突然插话：“还是我来出题？”
“不要！”
魏大山和黎元成异口同声，互相对视，彼此明白对方的打算。
谁知道郑安国会不会放水，他出题太不保险了！
“你们的胆子只有豆粒点儿吧！”
洛北斜睨两人：“谁出题都行，咱们速战速决。没看我还忙着呢，懒得跟你们浪费时间！”
“你！”
黎元成灵机一动：“回学校再比赛，湖边风大！”
不是怕耽误时间吗？
那他就拖！
拖到洛北不耐烦，比赛取消最好！
“哈哈！”
洛北笑了：“你这么厉害，还需怕风！”
“你怕郑安国偏心我，就让在场的同学出题。你如果担心他们也有问题，那就滚！”他早就有打算，直接亮出方案。
“这个……”
黎元成眼珠转来转去，琢磨拒绝的办法。
“好！就这么办！”
魏大山却当场拍板，表示赞成，对其他同学道：“拿出你们最难的题目！”
他心里有着算计，黎元成和这些人朝夕相处，肯定熟悉他们的解题思路，比洛北有优势。
“没有笔和纸！”
黎元成再次找借口。
“我有！”
牛有成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和圆珠笔，面有难色：“我只有一套！”
心刚刚提到嗓子眼，黎元成暗暗出口长气：“那就算了！”
“我这里也有！”
郑安国语调舒缓，同样拿出圆珠笔和纸张：“现在够了吧！”
他彻底放弃黎元成！
成绩再好的学生，道德品质有问题，也该淘汰掉了！
郑安国正发愁如何把洛北转为正式队员，原本是想淘汰正式队员的最后一名，现在目标转移到黎元成头上。
黎元成再没借口，无奈拿过郑安国的笔和纸，闷闷不乐道：“好吧！”
“还需要用笔和纸？”
洛北满脸‘震惊’：“奥数队参赛的正式队员，应该都会口算、心算吧？”
滚你的吧！
黎元成装作没听见洛北的话，抱着一线希望，能赢就赢，不赢也不给洛北装的机会。
“别闹！”
郑安国看到魏大山嘴唇蠕动，抢先呵斥洛北：“好好答题！”
他清楚洛北的实力，依然不敢托大！
从小的方面来说，洛北和黎元成的比拼，决定了他在奥数队里的威信！
大的来讲，京南奥数能否在全国联赛上大放异彩，也取决于玄武湖边上这场较量。
“秦洛，你先来吧！”
郑安国叫了同学里最矮的那个男生。
“我……”
秦洛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笑呵呵道：“昨天有道题我没琢磨透，正好请两位做一做！”
骗鬼去吧！
都在一起集训几天了，谁不知道这家伙最喜欢找最难的问题钻研。
私下里大家有议论过秦洛，如果不是太沉迷于难题，他应该是最有可能追上牛有成的人。
“有四种颜色的积木若干，每人可任取1到2件，至少有几个人去取，才能保证有3人能取得完全一样？”
秦洛无视同学们眼神里的鄙薄，缓缓道出题目。
容斥问题！
大家暗暗啐骂，这家伙果然是来挑事的。
不是在教室，可以在桌上演算，洛北和黎元成可是站着解题呢！
这种题目需要写的文字很多，可想而知解题有多麻烦！
大家瞥下洛北和黎元成，报以同情的目光。
黎元成脸色铁青，狠狠瞪下秦洛，拿起笔就开始推演。
洛北面色古怪，稍稍迟疑，没有动笔，施施然回应秦洛：“答案是21！”
“怎么可能！”
秦洛失声惊叫：“这可是我压箱底的难题，你算得也太快了吧！”
其他同学同样震撼，这种题目总要排查一下类别，再累加计算吧，洛北的思维如此敏捷吗？
“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秦洛恢复镇定，斜睨洛北道：“万一你是蒙的呢？”
“听好了！”
洛北笑了：“每人取1件时有4种不同的取法，每人取2件时，有6种不同的取法。当有11人时，能保证至少有2人取得完全一样。当有21人时，才能保证到少有3人取得完全一样。”
“没错吧？”
他盯住秦洛：“正巧我看过这道题！”
“真的假的？”
秦洛笑嘻嘻道：“奥数题集上明明问的是2人，北哥是要给某人一点儿希望吧！”
北哥！
黎元成听到秦洛的称呼，又羡慕又嫉恨！
秦洛向来眼高于顶，就是称呼比他年龄大的牛有成，向来都是‘老牛’‘老牛’的，根本没叫过谁‘哥’。
能叫洛北‘北哥’，说明他非常钦佩对方！
而他……
看看面前的纸，黎元成心中苦涩。
他刚刚推演完每人取2件的取法，比洛北至少晚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不行！
不能输！
脑海里有个念头浮现，就像扎根一样无法祛除。
黎元成霍然抬头，盯住洛北道：“不是说写到纸上吗？我早就想出来了，可是你……”
无耻！
包括郑安国和魏大山在内，所有人都满脸惊讶！
尤其那些同学，和黎元成呆了几天，他有几斤几两，大家都很清楚。
五秒钟给出答案，骗鬼去吧！
除非……
除非像洛北这样，提前背过题目吧？
大家心里其实存疑，毕竟秦洛说过，习题集上问的是2人，现场这道是他改编的。
“无耻！”
秦洛心高气傲，没有其他人的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魏大山也反应过来，震惊于洛北的‘天赋’，他当然选择给黎元成站台。
“黎元成说得没错！”
魏大山面色严肃：“洛北没有按规定回答，变相抢了别人的机会！”
“我觉得这次……”
稍稍迟疑一下，他最终还是无奈道：“两人算是平手！”
他瞥见了同学们眼里的鄙薄，想判黎元成赢的想法只能压下，提出个妥协的结论。
“你，你们！”
牛有成脸色涨红，想提出抗议，可一时间说不出口。
“呵呵！”
洛北扬扬眉毛：“魏副科长说平手就平手，咱们进行下一道题目吧！”
“我来！”
同学里唯一的女生突然站出来，冲洛北甜甜一笑：“北哥好！我叫王琴兰！家里……”
从个人情况到家庭住址，可惜这时没手机，否则她可能连号码都会告诉洛北。
“出题吧！”
郑安国头有点儿痛，打断王琴兰。
洛北啊洛北！
到哪里都是焦点，只是回答一道题，就成了女生眼中的香饽饽！
他万分庆幸，没有强逼着洛北参加集训。
否则依照王琴兰的泼辣性格，再加上其他男同学，奥数队还不闹成一锅粥啊！
“我的题目是……”
王琴兰甩甩头发，露出长长的天鹅颈：“五对夫妇围成一圈，使每一对夫妇的夫妻二人都相邻的排法有多少种？”
排列组合问题！
同学们头齐刷刷看向洛北，好奇他还能再次口算出来吗？
洛北胸有成竹，看向黎元成：“你想好没有？”
“我……”
黎元成很想高声回应‘想好了’，可排列组合向来是他的软肋，没有草稿纸根本无法演算出来。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下王琴兰。
这妮子这几天的培训早就摸透自己的底细，故意出这种题目。
“哼！”
王琴兰狠狠瞪回来，替洛北催促黎元成：“问你呢，快点儿回答！”
“我快了！”
黎元成无奈，声音压得很低，再没了刚刚的傲娇。
“我来答！”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洛北游刃有余道：“根据乘法原理，分两步。”
“第一步是把5对夫妻看作5个整体，进行排列有5×4×3×2×1＝120种不同的排法，但是因为是围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圈，就会产生5个5个重复，因此实际排法只有120÷5＝24种。”
“第二步每一对夫妻之间又可以相互换位置，也就是说每一对夫妻均有2种排法，总共有2×2×2×2×2＝32种。”
“综合两步，就有24×32＝768种。”
“答对了！”
王琴兰高兴得鼓掌：“北哥答题，好好好帅！”
又是个和乔四美一样，遭受港剧荼毒的女孩！
身侧呼吸急促，是马素芹！
洛北不敢招惹王琴兰，立即转头盯住黎元成：“现在是不是又想出来了？”
“我……”
“其实我已经想出思路了！”
黎元成故技重施。
“闭嘴吧你！”
王琴兰第一个爆发，气得秀气的娃娃脸通红：“你还能有点儿脸吗？”
奥数队唯一一个女生怼他，而且还是黎元成私下欣赏的王琴兰，他郁闷到极点。
可奥数队正式成员关系到将来，黎元成厚着脸皮，装出一副苦笑的模样：“我确实想到了！”
“还算平局吧！”
魏大山这时再次插话：“接下来大家还是写在纸上，到时交给大家评论！”
他非常欣赏黎元成，脸皮有这么厚实，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无耻！”
“卑鄙！”
“可恶！”
……
奥数队成员纷纷出声，连小声避讳的想法都没有。
说白了他们都是学生，怕魏大山什么！
就连牛有成那么内向的人，也涨红了脸道：“太不要脸了！”
“继续出题吧！”
洛北反倒非常平静，语调幽幽道：“其实我也只是运气好！”
“北哥！我这道是数字数位题目，……”
“北哥！问一道路程问题，……”
……
每一个提问的人都称呼洛北‘北哥’，不这样就无法表示他们内心的尊敬。
郑安国看着这一切，眼睛愈发闪亮！
能获得桀骜少年的认可，洛北走了步好棋。
洛北根本没理会魏大山的提议，依旧在询问黎元成之后，当即口头分析问题或者给出答案。
而黎元成也丢弃身为奥数队员的傲气，等到洛北答复之后，表示自己也想出来了。
一直到最后，该牛有成出题了，按照魏大山的说法，洛北和黎元成依旧是平局。
“北哥！”
牛有成满脸无奈道：“我出一道推理题！”
“A、B、C、D四人定期去图书馆，四人中A、B二人每隔8天(中间空7天)、C每隔6天（中间空5天）、D每隔4天（中间空3天）各去一次。”
“在2月份的最后一天，四人刚好都去了图书馆，那么从3月1日到12月31日只有一个人来图书馆的日子有多少天！”
洛北不假思索道：“60天！”
牛有成听到答案，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洛北居然……
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