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哥哥,仅限于现在,不是未来。
顾南城用最直白的方式,警告江一帆,离顾诺恩远一点。
只有有他在,他就绝对不会给江一帆半点机会。
江一帆很想反击,也用坚决的态度,告诉顾南城,他绝对不会放弃恩恩的坚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即便他从未想过放弃,但在这个时候,在面对顾南城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即便他脱胎换骨了,即便他现在变得足够优秀,可他骨子里的自卑,依然是存在的,尤其是想到了多年前,他每次和恩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还要再往下踩十八层,两个人的区别,总是让他难以释怀。
更何况,虽然顾南城不知道,但是他观察的很细微,他清楚的明白恩恩的心意,恩恩心里同样有顾南城,他们互相心生情愫,却都一直深藏在心中,不敢让彼此知道,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有机会接近恩恩,不然,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就如同顾南城说的,他不配。
他就是钻了空子,他就是那样卑劣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国外的这些年里,他日日夜夜都在改变,在煎熬,不就是为了现在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站在恩恩的身边吗?
他之所以还活着,拼尽全力的让自己越来越好,都是恩恩这个人带给他的信念,是恩恩两个字,支撑着他一路走下来,如果他的信念坍塌了,支柱没有了,俺么今后的人生,他该怎么活,他还活得下去吗?
大概就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吧,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自己有多卑劣,他都不会被吓跑,不会放弃,更不可能半途而废,他的信念,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很直白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江一帆深深吸了口气,把先前冒出来的自卑感驱散,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既然顾学长都这样说了,那未来还很长,咱们都先边走边看吧,毕竟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恩恩会选择和谁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未来两个字,变数最大了,最坏的打算,或许是咱们两个里,她谁都不选,毕竟我们怎么就能保证,未来不会再出现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的人呢,恩恩她一向很受欢迎,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小,大家都还并不直接,等到以后呢,我们谁又说得清楚?”
是啊,等到以后,谁又说得清楚。
可偏偏,顾南城是不会买他账的,他薄唇微掀,勾出不屑的弧度,“自我安慰的本事,倒是不小。”
“过奖过奖。”江一帆向来脸皮厚,此时,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要是这点麻烦,这点小挫折他就退缩了,还谈什么以后,谈什么未来呢?
他要真是脸皮薄的人,就不会待在顾家了,更不可能和顾南城这样的人相处,寻常人哪里敢有这个胆量?
说句最难听的,学校里除了蒋谨言以外,还没谁敢靠近顾南城,江一帆就是那个脸皮厚,还不怕死的主,自然就成为例外,“对了,今天晚上,顾学长要和我一起睡吗?”
“你觉得呢?”顾南城冷眼相对。
江一帆笑眯眯,脸色依旧苍白,即便笑起来有酒窝,这会儿仍然显得格外虚弱,“我现在是病人,学长该不会还让我睡沙发吧?那我这病,恐怕我三两天是好不了啦。”
“你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南城毫不留情的反问。
江一帆说,“阿姨和恩恩会担心的。”
“呵呵!”南城呵呵笑出了声,第一次见人这么欠,这么把人当回事的。
虽然,唐果儿和恩恩的确会担心,这点南城心知肚明,可是,他就是看不爽这个人这么贱嗖嗖的样子。
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特别的不好。
而他这个人呢,向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心情不好了,自然不会顺着任何人,也不会让江一帆得逞。
他直接忽略江一帆的话,说,“不想睡沙发也行,你可以选择睡地上。”
江一帆张了张嘴巴,顾南城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怎么,你是想跟阿姨告状,还是恩恩?”
他嗤笑了一声说,“要不要我把电话给你,你亲自拨通。”
江一帆也在笑,似乎对他的恶意,毫不在乎,“想什么呢,我可没想告状,现在都多少岁了,我才干不出这么幼稚和没品的事情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生,怎么可能去找女生告状,顾学长,你未免把人想得太糟糕了点吧。”
南城能这样想已经不错了,在他的眼里,江一帆这人就是贱,他又能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呢?
“我刚才张了张嘴,是想要说,睡沙发就睡沙发吧,总比睡地上强,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怎么能一直霸占着别人的位置?”
“这个道理,你清楚就好。”南城意有所指,聪明的江一帆,听得懂。
顾南城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位置,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试图取而代之。
好吧,他承认,痴心妄想,肯定是有,这都生成了人,谁都有自己的想法,当然,生而为人,痴心妄想也正常,不然,平平澹澹的过完这辈子,毫无波澜和挑战性的人生,岂不是半点乐趣都没有,自从遇到了恩恩之后,江一帆可就再也不愿意甘于平凡了,循规蹈矩,或者受人欺辱的活着了。
现在的江一帆,始终坚定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恩恩,倘若失去了这个目标,他就再也不是江一帆了,而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而已,“只不过,房间里开着空调,晚上会有点冷,能不能麻烦顾学长给我拿条毯子,不然感冒严重了,就算我不说,恩恩也看得出来不是?”
“到时候,万一她非要照顾我,顾学长心里岂不是又会觉得不舒服了?”
果然,脸皮厚的人,总是能张口就来,一句话比一句话更欠揍。
“柜子里有,你要是走不动的话,没关系,可以爬着去,想让我帮忙,就别做梦了。”说完,顾南城从椅子上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而去,江一帆冲着他的背影吐槽,“顾学长真是狠心呢,一点都不近人情。”
“对于你这种人,心软大可不必。”话音落,浴室的门关上,不多时,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很明显,顾南城洗澡去了,完全没有打算理会他,但这也很正常,这才是符合顾南城这个人的性格嘛,顾南城这样的人,要是心软了,管情敌的死活了,那估计是脑干缺失了才会干的出来。
当然,江一帆很清楚,也早有心理准备,他本来就对顾南城没抱什么期望,没指望过这个人能拿好脸色对自己,想想并没有什么问题,顾南城估计早就对恩恩有了那方面的心思,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搁谁谁心情会好,换谁谁给情敌好脸色,反正换成他,他也不给。
江一帆咳嗽了几声,忍着难受喝了几口粥,又吃完药后,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去找了一条毛毯出来,自己乖乖的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其实,他也没想要霸占南城的位置,主要,他也没那个实力呀,这不,只能睡沙发了,真惨呢。
不过,比起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来说,现在还是好得多的,他宁愿生着病,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睡沙发,都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可想而知,他对那个家,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不多时,南城洗完澡,吹干头发,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走了出来,刚洗完澡,南城的脸色比平时看上去红润一些,就多了两分温和,当然,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冷漠的话,还真容易真被他这张脸给骗到,以为他这个人多少还是比较好接近的,但现实恰恰相反。
南城出来的第一件事,利落的换掉了床单,把之前江一帆睡过的床单,直接揉成一团,找了个垃圾袋给塞了进去,明显就是直接不要的意思,好像江一帆睡过的床单,上面沾了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连一分钟都不愿意等,迫不及待的就换掉了。
江一帆抽了抽嘴角,“不至于吧。”
“至于。”顾南城冷冷的丢给了他两个字,与此同时,提着垃圾袋往房间外走去,打开门,“休”的丢了出去。
嗯,至于,他有洁癖,江一帆睡过他的床,他觉得很脏,不换掉的话,今天晚上他觉得自己会睡不着觉,毕竟,江一帆不是恩恩,只有恩恩是例外的,自从他来到了这个家,他的床上除了恩恩以外,就没有任何人唐果儿。
他的确有洁癖,但哪怕恩恩大夏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累到浑身是汗的直接趴在他床上,然后滚来滚去,他都是不介意的。
偏偏江一帆沾了一点边,他都会觉得有细菌。
“唉……”江一帆长长的叹了口气,“那等我离开吼,顾学长一定要记得给沙发消毒。”
“不用你提醒,沙发我会直接换掉。”
感冒药里有安眠成分的东西,江一帆吃了,本就还没有完全退烧的他,现在更困了,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也没有力气和顾南城斗嘴。
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我先睡,顾学长,晚安。”
若是换成平时,沙发对于江一帆来说不够长,也不够宽,他肯定会和昨天晚上一样,难受得睡不着觉,况且,房间里的主灯还开着呢,那么亮堂堂的,怎么可能睡嘛,但现在不一样,生病和药物的作用,让江一帆刚一闭上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意识全无。
室内安静了下来,江一帆的呼吸有些沉,顾南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在顾南城的心里面,关心江一帆是不存在的,看他一眼不如看书一眼,更让他心情畅快了一些,他给唐果儿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不用做夜宵了,然后自己看了会儿书,也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恩恩去南城的房间里,看到了江一帆睡在沙发上,“江一帆怎么又睡沙发了?他不是还病着吗?”
“他自己想睡,我总不能拦着。”南城澹澹的回,脸不红,心不跳。
江一帆的内心在咆孝,大哥,麻烦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这种话,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来?还面不改色的?谁想睡沙发?谁踏马想睡沙发?你才想睡呢,你全家都想睡!!
“是吗?”恩恩把目光落在了江一帆身上,带着怀疑和探究。
江一帆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了苍白的笑容,“嗯,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那你也不能睡沙发啊,多难受。”恩恩皱着眉,她睡过沙发,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滋味,而且江一帆的个子可比他大多了。
“他喜欢睡,我们管不着。”南城轻飘飘的说,“走吧,下楼吃饭,上学会迟到了。”
“嗯,那江一帆,我们先下去吃东西了,等下让佣人给你端上来,你先好好养着吧。”说完,恩恩挽着南城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下楼了。
其实恩恩知道,江一帆不想睡沙发,肯定是顾南城不让江一帆和他睡,但恩恩没有戳穿,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江一帆要真的觉得受不了,他不会不说的,而顾南城这个性子,她自己都只能睡沙发受着的人,难不成还能替江一帆打抱不平?
江一帆的病情虽然好多了,但还没有什么力气去上学,唐果儿知道后,便让恩恩去学校替他请假,于是,恩恩就和顾南城去上学了,把江一帆留在了家里面,一到学校,秦芝没有看到江一帆人,便第一时间冲到恩恩的面前,“顾诺恩,江一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