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恕怒火中烧,红了眼睛,杀人般的从楼上冲下来。
可是江莹拉住他、拦住他,死活抱住他不撒手。
“不要你管,你回去,你回去!”
母子二人在客厅撕扯了一阵,“儿子,儿子,听话,你回去……”
林恕简直是气疯了,“砰砰砰”跑回自己的卧室,拖出皮箱……
江莹脸色惨白惨白的,跟在后面,压制颤抖的声音安抚儿子,甚至是卑微的恳求:“儿子,你睡觉吧,不要闹了,听话好不好?”
“妈,我带你走!离开他!”
这地狱般的家里寒风凛冽,江莹几经摧磨,却偏偏站在原地不动。
林恕不再是温文儒雅的模样,他也很吓人。红着眼眶盯着她,难以置信:“妈,别告诉我你还不死心?……妈!!”
林恕的一颗心,气炸了、抓碎了,无可奈何只剩疼痛,他受不了了。
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掐住妈妈的肩膀质问:“妈,你为什么就执迷不悟!他是人吗?他有良心吗?瘫床上六年,你是怎么伺候他的?他又是怎么对你的?妈,你……到底中什么邪了?啊?醒一醒!你醒一醒!”
江莹不回答,自始至终压抑悲痛,错误亦坚硬,她的脾气数十年不改。
“别说了,林恕,大人的事你别管!”
“妈!我不是小孩了,我看的很清楚。你对于他而言,就是仆人!就是卑贱的奴隶!”
江莹颤抖着,只是说:“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妈!离开他!离开那个畜生!!!”
林恕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恨,积压的痛苦都化成咬着牙根的恨。
“还不如永远别醒过来,就死在医院里,让他去死……”
“啪”狠狠一个耳光,脆响在这个夜晚。
从小到大,江莹没打过儿子一下。她自知有愧,对这个儿子是又疼又爱,满满的都是母爱。
但是今天,她要狠狠的打他,气极、怒极、痛极,她掉下眼泪。
“林恕,你说什么?他没良心,那你的良心呢?我问你,从小到大你吃的住的,是谁给你的?你读书上学,是谁供养你的?”
“林恕,你还记得吗?他做手术前,问你实现最后一个心愿,你说想组装一个火箭,他带病陪你组拼了一夜,只为哄你开心。即使他倒在病床上,也给你留下股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林恕!这些恩情你都忘了吗?……你竟然这么诅咒他?我问问你!你的良心呢?”
“林恕,你记住,付出都是自愿的!你不要总去提那六年!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是他帮助我。那么有一天他倒在病床上,难道我不该照顾他吗?这只能算是偿还,没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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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林恕只有20岁,母亲的一巴掌教育他、提醒他父子亲情,养育之恩。这一点林恕承认,可是他也质问母亲:“妈,他在乎你吗?你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江莹:“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林恕:“你永远只会这么说!因为你只能逃避,你心里清清楚楚,他根本不在乎你!所以他就肆无忌惮的轻视你!轻贱你!”
江莹的眼泪滑落,悲伤的低着头,“不是,不是,他只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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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太撕心了。林新和那女人就在楼下的主卧里,而楼上的争吵,儿子还一再对着母亲心窝捅刀子。
江莹的痛写在脸上 ,林恕又何尝不是,可他就是让她痛,想让她清醒。
“你自欺欺人!!!今晚喝醉了,那他从医院出来的两年呢?他白天身边是谁,晚上搂的是谁,你知道吗?你付出是你的事,你做什么,他都不领情。你就算耗尽一生,他也不领情!就是因为你没有底线,没有自尊,给他一次又一次侮辱你的机会!”
江莹仅存的最后一点点尊严是被儿子撕碎的,即使如此,即便到死,她也是一条路走到头。
她就是脾气硬,死犟死犟的,她的一生从20岁耗到50岁,一意孤行,死不悔改。
她心里有一条底线,除非是林新让她走,不然她不会离开。
江莹现在已经不是贱不贱的问题了,一个女人耗尽青春30年,她没有回头的路。
如果有一天,她承认了,自己错了,自己这一辈子白活了,一辈子没有丝毫意义。
那么这个人就彻底崩溃了,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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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莹:“我愿意!你不懂……”
林恕:“我不想懂!我永远不需要什么爱情,什么婚姻,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你,第二个他……”
林恕身上流的血呀,一半是江莹的,一半是林新的,他只要像他俩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余生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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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一次,他与母亲之间的激烈争吵。
当夜,林恕拖着皮箱走了。
从此以后即使是假期,他也不回家住。到处奔波,勤工俭学,不肯再接受林新的钱。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血缘之恩能斩断吗?
多年父子亲情,就一笔勾销了吗?
唉……
林恕的出生,林恕的命,就注定夹在爱与恨之间,舍不掉,挣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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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次矛盾,就能彻底解散那个家,那么林恕也就不用再受煎熬了。
然而命运天生与他作对,从不向着他所期盼的方向发展。
他撕心裂肺、充满愤怒,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就执意留在父亲身边,近乎卑微、犯贱,没有人格底线。
而父亲更可恨!
他就像魔鬼,不必拿刀杀人,而是用最韧的丝缠绑母亲,松一松,紧一紧,要一生一世的折磨她……
第2天,父亲酒醒了,当即发了火。
雷霆震怒!!
当着江莹的面打电话,公司上下一系列人,只要跟昨晚酒桌和送他回家有关的,全都处分,该开除的开除,该扣奖金的扣奖金。
那个女秘书也被开除,撵出S市。
几天后,林新说胃不舒服,让江莹每天去公司给他送午饭,一起吃饭。
在此之前,他是从不允许江莹去新秋集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