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否则我会不安的。”她突然抬起头,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三分倔强六分恳求,以及一分忐忑。
听到她的话,雷羽微微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她,温和地笑着说道:“好啊,你帮我把这些药敷到我后背的伤口上吧,疼的很。”
他取出一瓶装有白色粉末的玉瓶递给女子,将血肉模糊的后背转向她。女子接过玉瓶,咬着嘴唇颤颤巍巍地仔细倾洒药粉,确保每一寸肌肤都接受。
嗞嗞!
白色药粉与蚀狼首领留下的腐蚀之力发生剧烈反应,整片后背都冒起丝丝白烟,摸到背上烫的吓人。
“很痛,是吧。”她低声说。
雷雨微微吸了口气,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摊开,说道:“强者之路本是如此,你一旦踏上这条路就要有负伤乃至送命的准备。这条路很艰难,充满了荆棘与火,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女子默然,头垂得极低,她明白雷羽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性情根本无法在这条路走下去,若是执迷不悟,早晚都会送命。
除非……除非她做出改变。
“你不用感到不安,其实你根本不欠我什么。是你的善良救了你,当时你若不冒死提醒我离开,我是不会救你的。”涂完药粉后,雷羽起身脱下这件破损的衣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件白色风衣,重又穿在身上,“离开这里吧,会去找你的父母,或许不想回去的话可以到山下那个小村庄暂住一阵。我们就此别过。”
雷羽说话时人已经离开,向着山脉内部走去,女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道:“父母?我一个孤儿又怎么会有父母呢!”
风带走了她的声音,飞向远处,掀起雷羽崭新的衣角,风中,她突然对雷羽大声喊道:“喂,你……我……”
她的声音到达雷羽耳边时几乎已经低不可闻,似是幼兽的呜咽,雷羽回旋过身子对她挥了挥手,女子看不清雷羽的表情,但知道他的面孔肯定是疑惑的,于是她吐出几个干巴巴的字眼,“你,一路小心。”
说完女子便颓然瘫坐到地上,兀自掉下了软弱的泪水,她叫住雷羽其实并不是想说这个,而是想要问你叫什么名字,并且告诉雷羽自己叫做紫幽兰。
可在雷羽转身的那一刻,她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于是只能吐出几个干巴巴的字眼。在紫幽兰想来,自己不过与雷羽萍水相逢,不过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路人,一个拖累她的笨丫头,又有何资格知道这个如骄阳一般耀眼的男子的名字,又有何德何能让他记住自己?
紫幽兰哭,并不是因为雷羽太过耀眼,而是怨恨自己为何如此无能软弱。她突然就想要自己变强,想在修行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走的更远,脑海中涌现这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并且如此顽强,如暴雨中的小草一般,而变强,却不是为了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只想,只愿,多看一眼雷羽的背影。
如此,便好。
哭够了,紫幽兰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视若珍宝地捡起被雷羽随意丢到地上的外衣,小心抚去上面的灰尘,整齐地叠好抱在胸前,做完这一切后她突然就笑了,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笑就是阳光,它能消除人们脸上的冬色,有着能让人焕然一新的能力,因为笑容,这个清秀的女子变得光彩夺目,靓丽到让人不可直视。
迎着和煦的阳光,脸上挂着迷醉的笑容,紫幽兰眼神坚毅地踏上崎岖的下山道路,在这里俯视的话刚好能够看到一个山庄在风中静默,袅袅的炊烟直上青云。
好在这里已经是山脉的最外围,一般不会有魔兽灵兽来到这里,否则的话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真危险。
不知用了多久,紫幽兰终于来到了山下,朴素的小山村俨然映入了眼帘。村头,一个头发花白如雪的灰衣老人静坐在一块青石上,斜靠着一棵枯死的柳树,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紫幽兰走上前去,微笑着询问老人这里是否有能让她暂时落脚的客栈或空闲的院落。
听到声音,白发老人才茫然的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四周,瞳孔中没有焦距,显得很空洞,宛若两个黑洞镶在他的脸上一般。
紫幽兰这才发现这个一直垂头小憩的老人竟然是一个瞎子,他的眼神茫然而空洞,一眼看不到底。
凭着感觉老人将头转向紫幽兰站立的方向,以老年人特有的慈祥的语气说道:“孩子,这里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而已,平时都很少会有人来这里,怎么会有客栈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老头子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院子里空荡荡的,不会有人打扰你。”
听了他的话,紫幽兰鼻头突然一酸,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举目无亲的老人,一股难言的酸楚就涌上心头,险些掉下泪来。
她快不走到老人身边,与他挨着坐下,毫不嫌弃地握住老人干枯如树枝的手掌,说道:“老爷爷,我也是个孤儿呢,日后若是长住您家,您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老人安详的笑着,干枯的老脸上涌现一抹喜色。
他抓着紫幽兰白嫩的小手来回抚摸着,像是与自己的亲孙女坐在一起似的,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可是,他那空洞无神的两眼却诡异的涌现一抹深深的诧异和震撼,不过满怀心事的紫幽兰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一直都在静静地注视着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知想着什么。
事实上雷羽当时并没有真正离开,他消失在女子的目光后,从另一侧的树林重又绕了回去,至于原因很简单,他担心这个被他救下的不知名女子在半路遇上魔鬼之流,葬入兽口;连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讥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好心。不管怎样他都一路护送女子至村中,在确认她安全后,远远看了一眼她与那瞎眼老人便无声离开了。
离开后他没有先上后山,而是在山脚下饶了一圈,确保绕过那条鸿沟后他才重又上山,按着林清清所指的方向走去。他走的不是太急,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紧催着他。雷羽估算了一下,以他的脚程到达林清清驻地大约需要几天的路程。由于那把千斤重枪在与蚀狼首领一战中毁去,所以他没有办法再度如苦行僧一般修炼;不过好在玄天雷体无时无刻都在吸纳有理天地间的能量因了,他的修为也不置于静止不动。
一阵微风拂过,瘦弱的树枝颤了颤, 几片绿叶从中飘落,而雷羽此时却已有数米开外。他独自行走在孤寂的山林中马不停蹄,当其感到略有困乏时已是月上青天。
是夜,弯月形的月亮垂挂云天,洒下清冷的光。夜色是最能让人刚到困乏的颜色,此时万灵休憩的时刻,舟车劳顿一整天的雷羽正是如此。
他依靠在一颗大树上,身下是柔软的草地,躺下不至于硌得慌。一堆篝火在他清出的空地上熊熊燃烧,散发着光和热,驱走了夜的阴凉和山林的潮湿。雷羽则无聊地用一截木棍拨弄火苗,使其愈发旺盛。
修炼是枯燥而孤寂的,很多人收不了这种生活,所以大都会选择一个值得去爱的道侣共同修行,也好互相依靠,共进退;想到这里雷羽不有思念起雷族的芊寻,她的温柔与纯真让他肝胆寸断……
想着想着就倦意袭来,他轻合上眼皮睡去。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夜色荡漾。
时光流逝,夜色溅浓,此刻已是深夜。
休息良久的雷羽突然醒来,眸子开阖 间一缕锐光闪过。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篝火微弱火星不时迸溅。他直身而起,一道劲气从掌冲出。掀起一杯泥土将柴木燃烧后的灰烬遮盖人却已离地而起,一跳来到树叶茂密的树干上,隐入其中。
于此同时两道人影在远处的树丛中若隐若现,踩得落叶铺就在地面沙沙响。
“真不知道族中的那群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把基地设在这种荒山老林里,每次摸到这里来都浪费我这么长时间。”这是两个男人,一胖一瘦,说话的正是那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嘿嘿,我知道,就是忍不住发发牢骚罢了。”矮胖男子缩了缩脖子说道:“不过这‘天血**’真是好啊!上次一个高我两个小境界的人都被催动‘天血**’的我斩杀了。更重要的是修炼此法也不会有任何痛苦可言,反而充满乐趣。”
“可不是嘛!上个月过来的时我吸干了一个刚被六子和老七糟蹋过的娘们,唔,那时她的血液是何等美味,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这次我可要多弄几个娘们,然后吸干她们的血。”高瘦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淫笑,但更多是吸血鬼般的嗜血之情,整张脸兴奋道扭曲。
“还多弄几个,也不怕死在她们肚皮上。”矮胖男子随之说道,似乎已急不可耐。
“‘天血**’!哼,又是杜家,当真是冤家路窄。”他们的声音不算小,自然被雷羽全部听到。“修炼这种功法竟然还要吸食人血,果然是一门邪功。”他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尾随二人。
山脉中本就多迷境小路,各种隐藏的旮旯更是不在少数,而杜家那个基地更是隐藏极深,雷羽尾随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绕过了不知多少羊肠小路,千篇一律的景物绝对能让记忆好的人迷路,直到凌晨时分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才在一处杂木从生的乱石堆中停下来。
这个地方可真够偏的,乱石堆的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其中云遮雾绕好似仙雾,由于云雾的遮绕根本无法从这里看到对面的任何情况,但也能听到微弱的兽吼传来;另一侧是一大片泥泞的沼泽,沼泽涵盖面积极大,几乎无法让人通过,绿色的沼泽一看就是剧毒之物,还不时有几只沼泽鳄从中冒头。
至于乱石堆的另两侧,也就是两个男子过来的地方,最粗,让人生畏的巨型荆棘丛,这简直像一个卷缩起的刺猬,凡是敢硬闯者不管是人还是兽,都被扎的浑身窟窿。
这简直是一处天然禁地,别人说,就算是生活在这片山脉的众多兽类都不会到这里来。
来到此地后,起中那个高瘦男子先是围着这片面积不大的乱石堆转了一圈,似乎是想看看是否有人追踪。在没有发现异样后,他走到一颗枯死的数人合抱的大树下。
然而就在他有下一个动作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吼打断了他。也让隐藏的天衣无缝的雷羽皱起了眉。
一声充满虎威的巨吼震的山林都瑟瑟发抖,荆棘丛中一阵骚动,接着一只有成年耗牛大小的黑虎从中一跃而出。呈亮的黑皮在月光下反着光,上面长满了暗红色的纹路,看起威猛无比。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血纹虎!”看着突然出现的牦牛般的巨虎,高瘦男子变了脸色。他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情况,简直不符合常理。
这只二阶巅峰的灵兽舒展着强健有力的躯体,硕大的虎爪每一次落下都能把山石踩成粉末,血纹虎来回踱步,灯火一样的双瞳紧盯着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充满了威慑力。
显然它也是觉查到了两个男子的诡异之处,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
出奇的是,血纹虎凶煞的虎目一直紧盯着矮胖男子,甚至身体围着他来回打转,堪比苹果那么大的鼻子不时耸动一下,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血纹虎的这一番姿态似乎是让高瘦男子想到了什么,猛的变了脸色,大声喝道:“胖子,你是不是将上次抢来的那个百年血灵芝带在了身上?”
矮胖男子神色迷茫,呐呐地说道:“是啊,怎么了?”
“混账东西,我不是叮嘱过你如果没有空间戒指的话不要将任何天材地宝带在身上嘛!”高瘦男子像愤怒的鬣狗一样咆哮,“你知不知道灵兽、魔兽这类畜牲天生嗅觉敏锐,任何药材所散发的味道都有可能将它们吸引过来,你现在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矮胖男子自知理亏,一声不吭的任由他训斥。
吼!
又是一声威严的虎啸,像是发出的冲锋号角一样,血纹虎终究安耐不住发起了攻击。它硕大的虎爪对着空气一通乱划,接着就有数十道灵力弯刃成型,呼啸而去。
一般来说,低等阶的兽修攻击手段较为单一,多是发出几个能量利刃或能量柱,大多数都是凭借强横的**作战。
事到如今已是多说无益,二人都是立刻摆出战斗姿态,他们二人虽然都只是聚灵境中期,但也不是随便几个能量弯刃就能解决的。
“速战速决。”高瘦男子一脸严肃的下达命令,就好像一头二阶巅峰的血纹虎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似的。
在高瘦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的身体同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本是饱满的血肉之躯突然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似的干瘪下去,一套无缝的血色甲胄在二人体表凝聚,与当初在洞府入口被雷羽斩杀的施展“天血**”的男子变化相同。
喝!
高瘦男子大喝一声,本就瘦弱的他如今更如同一张纸似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不过他如今身上所散发的狂暴气息却让人不可小觑,外放的灵力直接使迎面而来的能量利刃瓦解湮灭,飚增的气息直追聚灵境巅峰。他瞳孔变成了血红色,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此刻的他看上去比血纹虎更加具有威慑力,宛若一头人形猛兽。
血纹虎突然极为人性化的犹豫了一下,本能告诉它面前这两个似人非人的家伙非常危险,虽说同等阶的兽修比人类要强,但天血**这门邪功赋予了二人非凡的战力,不可用常理来说。不过最后还是对百年血灵芝的渴望战胜了犹豫,血纹虎恶吼一声,狂扑上去。
“孽畜去死!”
二人一起狂吼,皆冲向虎扑而来的血纹虎,被血色甲胄包裹的拳头双双打在了硕大的虎爪之上。
从这一次碰撞之中雷羽便看出了最终的胜负,只见血纹虎那庞大的躯体被二人打了一个踉跄,连连向后倒退,厚实的虎皮竟被击穿,血液汩汩流出。
原来二人双拳上的甲胄高高隆起,凸出一根能有一公分那么长的尖刺,就是靠它才穿透了血纹虎的皮毛。
在雷羽的默默注视之下,两人一兽爆发了无比激烈的战斗,二人都似乎有意尽早结束此战,打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因此二人很快就伤痕累累,连甲胄都破损多出。
最终,二人似是联手施展了天血**中一种威力极大的攻击手段,两道血芒合二为一,直接将血纹虎击杀!
血纹虎庞大的躯体晃了晃,似是喝醉了酒一样倒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它的头颅中流出,很快就浸染了大地。
“该死的,这次了亏大了。”矮胖男子骂了一句。
“嘿嘿,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来到了这,等一会想怎样都行,这点若是还不是一会儿就补回来。”高瘦男子却是哈哈一笑,宛如厉鬼一样的身子自己趴在了血纹虎身上,同矮胖男子一样将头放在血纹虎的伤口处,大口大口的吞噬其血液,就如同蝙蝠一样。
大约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血纹虎丰腴的身体已经是干瘪如枯树,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吸干,看起来无比恐怖,二人随便用衣衫擦拭了一下血迹,将血纹虎的尸体抬到那云雾缭绕的断崖处丢了下去。
“走吧!”做完这一切后高瘦男子满意的拍了拍手,再度来到那棵枯死的大树底下,将一块巨大的石头搬来后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二人便顺着通道走了下去。
待一胖一瘦两个男子离开几分钟后雷羽才慢吞吞的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扫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同样来到那棵枯树下搬来巨石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通往地下不知多深的通道,四周都镶有青石板砖,看起来无比幽暗,宛若通往地狱的道路,每隔数米才会有一个灯火昏暗的火把静静燃烧,噼啪作响,整个隧道看起来阴冷潮湿。随着雷羽的不断深入,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最终一扇虚掩着的足有五公分厚的青铜大门出现在雷羽面前。
幸运的是青铜大门并没有人把守,只有两个火把一左一右的挂在墙的两侧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不大的区域。
雷羽猫着身子行走,灵活的闪到那唯一的阴影出,在确认暂时安全后,一双眼睛不由看向不断传来粗重的喘息以及扭曲的笑声的门内。
目光所及,雷羽轰然一震,恨不得立刻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