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被封凌握着脖子, 怔了几秒。
一开始的疼把被含住的麻激了出来,沈淮下意识拽住封凌腰间的衣服。
压住心上的异动,他艰难从口中呼了口气, 让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剧本屈起膝盖, 做一个顶开他的动作。
可两人靠得太近了, 封凌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剧本,沈淮想屈膝太难了,长袍之下,膝盖只能在封凌腿上摩擦。
唇上的力道加重, 封凌明显呼吸粗了不少。
难得的,沈淮在戏里没法专心演戏了。
今天封凌有点奇怪。
他心里刚生出这个想法,封凌稍微弓起腰, 配合他让他屈膝。
已经比计划晚了几十秒, 意识到封凌的意思,沈淮立即屈膝, 这时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 沈淮的膝盖擦着封凌的腰部而上。
膝盖清晰地描摹腹部肌肉的轮廓,沈淮的膝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摩擦在发热,在听到封凌粗重的呼吸时, 他生平第一次希望导演赶快喊卡。
“卡!停!”
导演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喊停。
现场很安静又很不平静。
导演抓了下脑袋,不敢相信这是沈淮拍的戏, 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戏。
前面拍的都很好,封凌自己加戏在沈淮摔到前接住他,很好。
封凌撕咬一样的亲吻也很好, 很符合人物当时又恨又爱的激烈心境。
可是后面要顶开那里, 什么玩意?
但是, 那里氛围真的很好。
他能感受到围观人的兴奋,尤其是女生,一个个眼睛冒光,几欲尖叫。
监视器还在回放,衣袍下腿部的摩擦,封凌弓腰,沈淮膝盖顶腰,好像都带了暧昧的暗示,让人看得兴奋想叫。
导演很头疼。
他盯着监视器思考,没说要不要重拍,封凌起身后,将沈淮拉起来,两人站在那里等待。
沈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垂着头轻而慢地拍着,一边拍一边思索封凌今天奇怪的点。
总有点奇怪,回想又好像很合理。
如果硬要说,他今天有点主动,进攻性有点强。
沈淮抬眼,对上封凌目不转睛地注视。
“怎……”
沈淮启唇话还没说完,唇角就落下一根手指。
“沈老师嘴角蹭上了口红。”
男装妆容肤色白唇色艳,唇上涂了一层口红,刚才两人接吻时,唇间的摩擦,不仅把口红留在封唇上一抹,还在蹭在了沈淮唇角。
在柔软的唇角上,指腹稍显粗粝,唇角不适应地张了张。
沈淮睫毛垂落,只留下一线眼光落在唇角的手上。
然后,他在心里笑了笑,确定封凌确实不对劲了。
当时在酒店洗手间,沈淮让封凌看耳朵上的胎记时,手上沾了水,封凌都能拿出一个手帕来给他擦手,现在他唇角蹭到口红,封凌会直接用手吗?
他戏服里是不会有手帕,但现在没在拍戏,助理就站在不远处,他不会叫吗?
长睫毛遮掩下,眼眸里生出点笑意,再抬眸时变成了惊讶。
配合这惊讶,看向封凌时头也转了一下。
很忽然,原本在唇角的手指因转动擦到了唇上。
即便涂过一层厚重的口红,唇瓣也柔软得不可思议,指腹几乎要陷进去,像是要被含 | 住。
封凌愣了一下,有点控制不住那根手指,理智上他是应该立即收回,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根手指没动。
沈淮启唇要开口说话,在手指将要陷进去时,那根手指飞快地移开。
封凌一脸正常,可沈淮瞥到了他泛红的耳根,看样子不是现在才开始红的。
他眼里的惊讶已经退去,变成了另一种发现小秘密的认真,盯着封凌的唇。
封凌身体紧绷,克制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兽类般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有点危险。
他大脑飞速转动,思索沈淮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他的唇,他会说什么,他要怎么回应。
沈淮要是问他为什么咬他。
他回答是觉得这样符合人设,这场戏好看。
沈淮要是问他为什么吻技这么差。
他回答他以后会好好练。
沈淮要是……
“封凌,我们唇上有一样的口红,一半在你唇上,一半在我唇上。”
封凌:“……”
就在这时,剧组一个年轻的女制作人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她捂住嘴跑了。
沈淮没在意,但他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封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眼神里有赞赏,“没想到,封凌你也学会了。”
封凌眼眸微转,心虚地说:“学会了什么?”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知道自己表现如何,沈淮这么问,他在想是不是被沈淮发现了。
要是被沈淮看出来,那真是……
“学会炒cp了啊,或者说开始有意识地给以后的cp粉准备物料了。”
封凌:“……”
导演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这场戏后面再拍一遍,封凌压住沈淮注意不要压到他腿,化妆师补妆,李老师再给他们调整一遍动作。”
补妆主要是补口红,沈淮神情淡定地垂头,让他的女化妆师给他补了一点,他自然抿唇,让口红更均匀。
封凌看着他抿到一起唇,刚差点陷在双唇间的指腹在手掌上用力按了一下。
没人能形容出封凌此时的表情。
剧组的化妆师走到他面前,看了他难以琢磨的脸一眼,拿着卸妆湿巾要擦掉他嘴上的口红。
封凌回神,见化妆师要擦掉口红,莫名侧头躲开。
化妆师笑着开玩笑,“怎么?不舍得让我擦掉沈老师的口红啊?”
闻言,沈淮转头看过来。
封凌立即说:“不是,刚才在想戏。”
然后他也低头,让化妆师给他擦掉。
两人同样低头,分在两张嘴上的口红,一个被化妆师加重,一个被擦掉。
封凌抿了抿清爽的唇,沈淮那句话又在脑子里响了一边。
他们唇上有一样的口红。
这场戏第二遍很快地拍完了,沈淮去监视器看回放,封凌就坐在草地上仰头看天。
接着又平静地拍完了四场戏,今天上午他的戏份就结束了,他又坐回了草地上。
许久,他给秦东谷发了消息。
封凌:[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在自家公司游手好闲的秦东谷秒回。
秦东谷:[行啊你这行动力!嘴上说着不要,做起来不是很快嘛,快说说怎么样了?]
封凌:[他以为我在炒cp。]
秦东谷:[……]
他很了解,封凌这人表面看起来很难是个纯情人,但内心确实正经。
此时已经能想象正经的发小对沈淮做了亲密动作后,沈淮说他在炒cp时他的心情了。
秦东谷忙把责任向自己身上揽。
秦东谷:[我忘了这件事了,你们本就是要炒cp的。]
秦东谷:[那你就做远超过炒cp的事啊,cp是要演的,比如一个接吻的动作,但你可以真吻吧?]
封凌:[?滚!]
秦东谷再给封凌发消息,封凌没再理他了。
直到秦东谷问:[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封凌:[我开始怀疑你的智商,在没有镜头的时候,他还会以为我在炒cp吗?]
秦东谷:[……]
秦东谷:[对啊!我怎么又没想到呢,你打算怎么做?]
封凌没回答他,因为他现在也没想到怎么做。
封凌一下午都在思索该怎么做,晚上他发现沈淮和助理各推了一辆自行车,没坐保姆车。
“沈老师要骑自行车回去?”
“嗯,想吹吹夜风。”
沈淮骑自行车这原本是件很难做到的事,非常可能被粉丝围住。
但晚上八点以后,游客就不能进来了,横店只有各个剧组的人,这时他骑骑自行车也不是不行。
封凌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沈淮这样说后,封凌该让开才对,可他没让开,看了沈淮一眼,又看了阿童一眼。
阿童:“?”
他忙骑着自己的小粉自行车跑了。
封凌:“……”
沈淮看向他,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想一起吗?”
封凌点头。
沈淮骑上去,单腿支地,头向后转了一下,示意他坐上去,“上来吧。”
封凌:“……”
当封凌坐到沈淮自行车后座,被沈淮载着回酒店时,他觉得很不对劲。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想象中,应该是他载着沈淮回酒店,在回去的路上有一个挺陡峭的下坡,到那里他会忽然对沈淮说:“下坡了,抓紧点。”
沈淮说不定一着急会搂住他的腰。
就算沈淮没搂住他的腰,而是抓住他的衣服,那他可以在最陡的地方,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或者再大胆一点,直接握住他的手。
沈淮忽然:“下坡了,抓紧点。”
正想象的封凌下意识顺着他的想象搂住沈淮的腰。
沈淮:“……”
封凌:“……”
自相车还在继续前行,谁也没说话。
夜风吹开沈淮额前的碎发,露出眉眼间毫无遮挡的笑意,他用力抿了下嘴角,忍住没笑出声。
“你害怕吗?”他问。
封凌:“……有点。”
沈淮又用力抿了下唇,“哦,那你搂着吧。”
封凌就这么搂着沈淮的腰。
上次沈淮从梯子上掉下来被他接住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搂紧沈淮的腰。
依然细得让他在心里叹息。
他难以控制地在心里丈量,具体是多少他不清楚,但腰围绝对没超过60cm。
这样搂紧他的时候,沈淮身上的气息几乎无损耗地传到他的鼻尖。
他们唇上相同的口红被擦掉了,但身上相同的味道还在,而且世上那么多人中,只有他们拥有。
苦橙叶和迷迭香的气味,在秋夜萧瑟的风中最好闻久远,可以弥留在记忆最深处。
又一阵秋风卷着落叶吹过来,晚秋深夜的凉意留在脸上和发间。
封凌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暗骂了自己一句,在下坡后车速减缓时,伸腿轻松从车上下来。
沈淮脚踩地,回头看到封凌难看的脸色,问:“怎么了?”
“沈老师,路程过半,剩下的我载你吧。”
沈淮虽然疑惑,见他神色不轻松,答应了。
在骑车前,封凌把他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到沈淮身上。
他的外套比沈淮大一个码,轻松把沈淮包裹住,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沈淮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阿童在他们前面越来越远,这条路上没其他人,隔着一条绿化带,那边烧烤摊上热闹的聊天声,衬得这里更加安静,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封凌的脸上渡了一层夜灯昏黄的光,并没有柔化他的脸,他那张脸只要不故作温和,就会显得凌厉张扬,更何况是眉毛无意识地皱着时。
感受着周身升高一层的温度,沈淮知道封凌为什么忽然要载他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点发烧了。
沈淮时常忘记身上的小问题,在他过往一刻不得放松的努力工作中,压抑习惯了,别人看不出来,好像自己也跟着忘了。
再久远一点,到上辈子,这些小问题他更没精力关注。
他自己忘了,封凌还记得。
沈淮抓了抓身上宽大很多的衣服袖口,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两人换了个位置,自行车继续前行。
封凌问沈淮:“沈老师冷吗?”
沈淮摇了下头。
封凌自然看不到,他看了看夜空中清凉的月亮,话在嘴里绕了好几圈才说出来,“要是冷,可以靠我近点,这样就不会透风了。”
过了几秒,沈淮伸手搂住封凌的腰。
封凌腰腹顿时微微紧绷了一下。
把外套给沈淮后,他身上就剩下一件宽松的衬衫,被沈淮的胳膊束紧。
他的外套袖子比沈淮的长一截,沈淮搂着他的腰,手腕也被完全护住,只露出一双手。
封凌看了那双手好几眼,在目视前方时,一只手覆盖在腰间的双手上。
不管在温暖的保姆车里,还是在冷冽的秋风里,封凌手掌的温度都很高。
沈淮食指在衬衫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手就没再动。
封凌就这么一直握着,哪怕在上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