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唯武道臻至极高深之境而不可为。
也就是十数个呼吸之间,云泽抓着陆遥踩着峭壁飞奔挪腾,已然到达山巅之上。
武道高手注重肉身力量,将自身血肉千锤百炼的坚不可摧,威力无穷,而相应的则不得不忽视了对于真气的运用。
所以鉴别一位高手究竟是武修,还是剑修、法修,其实颇为简单。
如云泽这般借力而跃,虽浑身布满真气,但作用仅仅只是辅助身体的力量,这种便是明显的武修。
至于剑修,运用真气则要比武修略高一筹,可将真气施加在外物之上,御剑而行,但其实与武道高手飞檐走壁实质上也没有太大分别,区别只是一个仰仗肉身,一个注重于剑,至于体内真气皆不过是作为辅助作用。
而真正能够将真气运用的妙到毫巅、发挥的淋漓尽致的,毫无疑问,自然就是法修了。
法修高手没有肉身之利,亦无须借助外物,凭借真气就可施展驭风之术遨游九霄,驰骋长空。
被云泽轻松的带上山顶,陆遥却是一点也不轻松,被抓着上来的途中,就好像一条小命被攥在了对方的手中,不禁心惊胆颤,唯恐云泽失手松开,然后堕入深渊,一命呜呼。
好歹是到了山顶,陆遥心有余悸,内心仍旧砰砰直跳,没有平复下来,双腿有些发软,在云泽松手的那一刹那,顿时便像一团烂泥般摔倒在地。
云泽变色道:“陆大人,你没事吧?”
“小事一桩,他娘的,都怪这地太滑。”陆遥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狠狠敲了两下大腿,疼痛将腿上的酸软冲淡几分,然后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被吓成这副德行,饶是陆大人这般厚的脸皮,亦是觉得太过丢人,只能埋怨地面太滑,以至于不慎摔倒。
云泽瞧了瞧他脚下有些泥泞的土地,剑眉微皱,片刻后恍然大悟,轻轻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也没说破,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机关城,肃然道:“前面就是墨家总院了。”
陆遥也将目光看向前方。
机关城!
天下第一堡垒!
闻名不如见面,眼下身临其境,近距离一睹真容,虽未走进其中,陆遥已然觉得有股阴森诡异之气逼面而来,不由背脊发凉。
“哼,墨家总院,不过如此,你我所在之地,已是逼近其门户,但墨家仍然毫无察觉,真是浪得虚名,令人大失所望。”
为了掩饰内心抑制不住的丝丝寒意,陆遥极尽藐视,出言嘲讽。
云泽脸上的凝重自始至终都没有融化半分,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在这邙山上下,遍布机关鸟,一旦有外人进入,机关鸟就会飞到总院报警,墨家岂会察觉不到你我的到来。”
陆遥一凛,说道:“那为何不见人影?”
“他们只是潜伏在了暗处而已。”云泽负手而立,淡淡道:“既然已看清云某,何必再藏头缩尾,难道这就是墨家的待客之道?”
他话音一落,也不知从何处,刷刷刷掠出一众人来,为首的那人腰挎黑剑,呵呵笑道:“是我等太过于小心谨慎了,没想到竟是殿前禁卫统领云泽云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云泽漠然点头。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来,陆遥不禁一震,却见对方为首那人虽然话语恭敬,而且满面笑意,但眼神中分明透着戒备、忌惮。
身后那些人亦是如此,虎视眈眈,怕是只要那人一声令下,就算是殿前禁卫统领,也敢一拥而上,乱剑分尸!
“这家伙什么来头?”陆遥低声问道。
云泽道:“墨家大执事,七境剑修岳长溪。”
陆遥又是一震,剑修素来最难修炼,盖因需心无旁骛,将自身和剑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而能完全修炼到这等地步的却是寥寥无几。
当今世间,几乎绝大部分剑修,都在五境之下苦苦挣扎,六境已然是出类拔萃,而七境更是堪称登堂入室,数量稀少,八境、九境屈指可数,几乎每一位都是名震天下的存在,至于剑道圣人……
还没听说过。
自三十年前剑圣羽神遗在峨眉山溘然坐逝,这数十年间,再未听说过有剑圣诞生。
剑道之途,不仅艰难,而且凶险,若是不慎,便有身死道消之虞,可古往今来还是有数之不尽的人趋之若鹜修练此道,便是因此道精深莫测,且攻击力天下第一!
举个例子,以云泽武道八境的修为,如果和岳长溪这个剑道七境不计生死的对上,云泽未必就会稳超胜券,甚至败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剑道的厉害!
墨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大执事就有剑道七境的可怕实力,那么那位神秘莫测的巨子呢?
陆遥凛然,不过此刻已经不是再计较这个的时候了,既然已经决定和墨家彻底对立,那么想办法如何将其踩死才是重中之重,让其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翻身!自己则再无后顾之忧!
“在下陆遥,昨日抓获一歹徒,后来得知,这位歹人……竟是贵院执事,在下思来想去,唯恐破坏朝廷和贵院的安定团结,特意来负荆请罪。”陆遥拱了拱手,大声说道。
岳长溪闻声眉头一凝,惊异陆遥竟然有胆量敢到邙山上来,但转眼一瞧陆遥身边的云泽,不由暗自揣测,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负荆请罪?
有谁会是带着禁卫统领大摇大摆的闯上山来请罪的?
岳长溪冷冷一哼,道:“陆遥,你想做什么?如果是为耀武扬威而来,怕是挑错了地方。”
黄四郎放浪形骸,即便是岳长溪也颇为不齿,若不是顾忌他是巨子的侄子,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可再是厌恶,黄四郎到底是墨家的人,陆遥才将他抓住送了京兆府,扭头便来邙山虚情假意……
这是在打墨家的脸!
是在挑衅墨家的威严!
岳长溪暗暗生怒,可是却不敢动手,只能言语恫吓,一来是顾忌陆遥身边的云泽,二来亦是忌惮镇国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