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女子充耳不闻,抓着他直掠出老远,将身后的朝廷追兵甩的无影无踪,方才于一僻静之地停了下来。
“你见过我师傅?”
她停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急切的相问。
墨家势力盘根错节,但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直系,乃是墨家的核心,而另一种便是旁系,作为拱卫核心而存在。
女子手持鸢木剑,必定是墨家直系后辈中的最强者。
陆遥曾想象过女子在墨家的身份,如此弟子,该是何等厉害的师傅方能教的出来,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女子的师傅,竟然真的就是巨子黄独绝!
“见过,在皇宫。”
他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左右百家已然是兵败如山倒,外面被彻底肃清是早晚的事,若想女子知难而退,不再继续固执的为师门对抗朝廷,告诉实情是最好的方法。
“你去过皇宫?还在那里见过我师傅?”女子有些狐疑,随即摇头道:“不对,那里的战事惊天动地,甚至后来还现出血月,那股诡异连我隔着很远,都觉心有余悸,你如何能够承受?”
陆遥苦笑道:“你难道忘了我的神威秘术了?”
女子恍然大悟,却是将这个给忘了。
瞬时间便消失不见,就宛如从人间蒸发一般,好似堕入异空间之中,堪比圣人大道领域一般的秘术,直到现在,都让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她费解的并不是这“秘术”的匪夷所思,时空间法术并非不存在,有些高深莫测的大法修就身怀此绝技,能够短暂的扭转时间、遁入空间,令她讶异的是此“秘术”的施展条件未免也太宽松了。
那些通晓时空间法术的大法修们,哪个不是修为莫测?
而陆遥境界至多不过三境,如此堪称微末的修为,竟然亦能行遁入时空之事,在女子看来,这当然不会是陆遥有多么的天纵奇才,而是那神威之术的玄奇莫测。
有这等“秘术”傍身,陆遥在皇宫那等危险战场能够存活下来,合情合理。
女子信了三分,忙问道:“我师傅怎样了?”
陆遥道:“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女子面色大变。
陆遥见状道:“巨子大人虽说败了,但这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早该有个心理准备。”
他会错了意。
女子并非是因黄独绝战败而变了颜色,而是担心黄独绝的安危。
“我师傅他……”
女子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师傅逃走了。”
好在陆遥的回答,随即让她安下心来。
她问道:“孤家掌门孤无求,还有数术家的老前辈张草谷,合力也无法胜过他……那狗皇帝吗!”
陆遥没有听出女子的情绪在说起始皇帝时,似乎有些波动,回答道:“当然,据说当年陛下未成圣时,就已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圣人,能和他一争锋芒的,也就是杀圣李浮屠、剑圣羽神遗等寥寥数人,而今成就圣王境这么多年,就凭孤无求和张草谷那两个在圣人中不入流的货色,如何能撼动陛下。”
他丝毫不掩饰对始皇帝的推崇。
亲眼目睹那场惊世大战,他算是彻底见识到始皇帝这位当世圣王的恐怖实力。
还有他的霸道!
弹指间便击溃黄独绝等百家首脑,哪怕圣人亦是不得吹灰之力的击败,如果不是月魔降临,百家前去的那些人,必定谁也跑不了。
对身为胜利者的的始皇帝推崇,自然而然便会对身为失败者的孤无求等人蔑视。
甚至在他口中,这二位竟然成了在圣人里不入流的货色。
事实上绝非如此,在当今天下的寥寥几位圣人中,孤无求不说首屈一指,最起码也能排进前三。
而张草谷略差一些,但也至少位居中游,岂能称作不入流。
也不知是因为他推崇始皇帝,还是因为他贬低了孤无求和张草谷二人,女子有些怒意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杀了你?”
女子总是对他喊打喊杀,陆遥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有些紧张,忙道:“是在下口误,姑娘千万莫要计较。”
“后来的那轮血月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紧跟着问道。
提起这事,陆遥便火大,嘿然道:“姑娘难道不知道吗?百家首脑,背叛人族,勾结外族,将一个叫月魔的魔族存在接引来京,为的就是借助那月魔的力量诛杀始皇帝……你师傅黄独绝,恐怕亦是知情。”
他虽然恼怒,但女子凶的紧,却是不敢断言黄独绝也必定难逃干系,勾连外族,置人族万民生死于不顾,只是说“恐怕亦是知情”。
他怕女子恼怒之下,真的将自己给杀了……
但即便这么说,女子亦是怒道:“不可能!我师傅怎会勾结魔族!”
陆遥就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苦笑道:“我也没说巨子大人一定知情,但孤无求和张草谷那两个混账东西,叛族通魔这等滔天大罪确是坐实了的,因为那月魔正是他们两个合力接引而来。”
女子不敢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
陆遥哼道:“人族内部之事,那就内部解决,勾结外族算怎么一回事。姑娘还不知道吧,那月魔乃是魔族无数岁月的意志所凝聚,力量极其强大,甚至能和陛下并肩齐驱……”
他话没说完,女子猛然震惊的看向他,一字一字问道:“那狗皇帝死了?”
陆遥不知道女子怎的会突然变得如此异常,不过也没多想,只道女子怕是和始皇帝有血海深仇,故而才颇为在意其死活,当下摇摇头道:“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个,幸亏始皇帝没死,否则那月魔岂不是再无制衡?一旦它发起威来,我人族同胞,得死多少?人族未来,又将会沦为怎样的境地?”
他越说越气,怒哼道:“百家首脑,引狼入室,置人族同胞生死于不顾,陛下将他们悉数剿灭,简直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这些毒瘤只要存在一日,帝国如何安宁?人族如何安宁?”
他愤怒之下,也是不经大脑,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浑然没注意到女子愈发难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