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一支队伍拉得老长的车队从北门进入王都,这队马车与普通商队不同,车队中载人的马车居多,拉车的不是骡子和驴子,是马匹,而且载人马车都是漂亮轻便的四轮马车。
“这就是王都?”吴大十岁的儿子吴沣透过马车车窗玻璃往外看。
“这城墙真高!”跟吴沣一起挤在车窗旁的是吴牧的儿子吴浩,三年之前,十二岁的吴浩靠着郑钰铭给的几颗退烧药捡回一条性命。
“终于到了。”霍思中放下手中书籍,伸了一个懒腰。
这队马车来自蔚山,车队中有吴大一家、吴牧一家、霍思中、大壮老爹和几个高等级工匠,许国名士王颉和他的弟子也在车队之内。他们都是被郑钰铭传召来的。
“城中在干什么?到处挖得坑坑洼洼的。”吴浩今年十五岁,一个月前刚刚拜了王颉为师。
“这是在开挖下水道,下水道里以后要放陶管排水。”霍思中凑到另一个车窗看清楚王都大街两边情况,马上明白开挖沟壕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在改造王都的排水系统。
“霍兄懂得真多。”吴浩敬佩地看了一眼霍思中,他和霍思中虽然是同年,霍思中却比吴浩明显有见识。
“城市建设大同小异。”
霍思中是看着南埠从一个村子发展成一个小城市,如今那小城市还在急剧膨胀,相信两年之后,那个只有千人的村庄,会变成有四五万人口的中等城市。
霍思中对城市的理解,都来自郑钰铭的灌输。
“王都还没有我们那里漂亮。”年龄最小的吴沣看清楚王都城内情况,不由大失所望。除了王都的城墙高大让他惊叹了一下,王都城内百姓家的房屋还比不上南埠村人新盖的楼房。
“哎,哪里都没有我们蔚山好。”吴浩跟堂弟发出共鸣,他最痛恨的是蔚山到王都的道路。
蔚山的四轮马车虽然用了百年树脂做的轮胎,轮胎处垫用了铜做的避震器,可是糟糕的道路还是颠人屁股发疼。达城到南埠的大道已经修通,如今骑快马,或者坐四轮马车去南埠,只要四十几分钟就能抵达,不像原来要花费三个小时,不但快捷,而且道路平整,四轮马车行驶在那条大道上,车厢中的水杯都不会溢出。
“要致富,先修路,我想大人明年会先修路。”这是郑钰铭在南埠修建通往达城大道,经常嘀咕的一句话。霍思中为了牢记,还专门记在一本本子上,这本小本子,霍思中一向随身携带。
车队开进王都不久,如今爵位已经是士的陈蒙,正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等在半道迎接。
从蔚山到王都走了五天才到,王颉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却异常兴奋。这次郑钰铭传召他和弟子进王都,一是邀请他参加明年正月初五吴王笙的婚礼,二是想要王颉主持明年二月二考试的出题工作。
王颉自己只想从事传道、授业、解惑,郑钰铭在达城设南学院的计划,正好投了王颉心头所想。而明年二月二的考试,更让王颉心中高兴。
王颉开始想走仕途实现自己的理想。带着门徒周游列国时,王颉很希望各国诸侯能接受他的仁政思想来治理国家,让王颉失望的是,这些诸侯表面对他们师徒很尊敬,嘴上也很赞同王颉的思想,私下里却对王颉的政治主张不以为然,他们习惯任人唯亲,对王颉是敬而不用,诸侯们对王颉已经是这种态度,对王颉的门徒更是如此。
王颉奔波了半辈子,自己早熄了仕途之心,只希望言传身教出来的门徒能得到君王重要。郑钰铭二月二的不问答卷人身份,只看成绩的选拔考试,为王颉的门徒打开了一扇仕途捷径。
陈蒙和王颉、吴大、吴牧都是老熟悉了,见面大家一阵寒暄,各表离情,叙完旧,陈蒙领着蔚山众人去总理事府面见郑钰铭和楚朝辉。
蔚山车队一直走到宫门才停下,四轮马车上的人下了车,经宫门处的护卫检查,马车留在宫门外,王颉一行跟着陈蒙步行至郑钰铭所在的总理事府。
“先生一路辛苦了!”王颉刚踏进总理事府,郑钰铭和楚朝辉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颉拜见公子!楚将军!”王颉连忙躬身还礼。
行完礼,王颉发觉,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脸色都比在蔚山之时憔悴。不过王颉细想后,心中感慨。两人年纪都不过二十左右,却领着蔚山士兵以少胜多,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平定了内乱,逼降了唐国,震慑了赵国,这一连串的辉煌成果不是普通人能够堪当,国家平定后千头万绪要重新开始,两人会因此忙碌憔悴也是必然。
王颉亲耳听到公子光遗言,他对郑钰铭的公子身份深信不疑,当西侯继承王位的消息传到蔚山,他分外吃惊,只觉得郑钰铭肯将垂手可得的王位拱手让给他人,实在是有尧、舜之风。
王颉的思想跟另一时空的孔子很相似,也是提倡行中庸之道,即君子之道。王颉跟郑钰铭相识以来,郑钰铭的所作所为,一直符合王颉提倡的君子之道,这让王颉内心将郑钰铭引为了知己。
跟在王颉后面的吴大和吴牧带着各自妻子,也赶紧跟郑钰铭和楚朝辉见礼。吴大在跟郑楚两人说话时,没有使用原来的称呼,而是改称公子和将军。
“兄长跟我们二人已经结义,以前怎么称呼,现在也怎么称呼,千万别跟我兄弟二人见外。”郑钰铭伸手阻止吴大和吴牧的大礼。
西侯继位后,郑钰铭并没有到宗室族谱上添加公子明的名字,让自己在文书上正式坐定公子身份。原来的公子身份是聚集人心,讨伐漪姬一伙乱党的一张好虎皮,现在漪姬乱党已经被诛灭,又立了吴王笙为国家君王,公子明的身份就显得不重要了。
郑钰铭另外一个不想改名的原因是,他不想改掉父母为他取的姓名,姓名是双亲留给他的唯一联系,算是一种证明,证明他确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郑钰铭对外不愿改名的理由是,不能忘了百慕国养父养母的恩情,既然有生之年不得返回故国,只能用保留姓名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养父母的感谢。
“总归是失礼!”吴大摇头,如今郑钰铭和楚朝辉都身居高位,爵位已至侯爵,吴大再开口闭口称呼两人‘贤弟’,好似吴大比侯爵地位还高,这样称呼很不妥当。
“哪有什么不好!大哥如若感觉不自在,在外人面前可以称呼我二人官职,私下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楚朝辉哈哈一笑。
吴大和吴牧贡献很大,蔚山大军在外打仗,吴大在南埠协助余奎调运物资,安排人手护送北上供给,吴牧则带领南埠商人到其他诸侯国推销南埠货物,赚取了大量金钱,用以维持南埠工业运转。蔚山大军所向披靡,两人在后方功不可没。
众人相互见礼之后,郑钰铭在总理府设宴款待,因为是国丧期间,宴席没有酒水,只有普通菜肴。宴席完毕,陈蒙负责给蔚山众人安排居所,王颉和门徒被安排进了一所行馆,这所行馆正是去年蔚山使团奉召进王都朝拜居住的地方。
吴大和吴牧两家,连着工匠大师傅被安排在余奎购置的府邸暂住。余奎弃府去接应骠骑大将军后,留下的仆人遵照余奎吩咐,拿走可以带走的一切东西到别处躲避,姜大夫的私兵赶到余府抄家时,余府大门敞开,府中东西被仆人、王都趁乱打劫的混混们扫空。没有钱财的余府不值得派人看守,姜大夫随手将余府赏赐给自己的一位家仆。
姜大夫的家仆刚刚将府邸修缮一新,添全家具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入住,王都就被蔚山大军攻破,余府又回到了郑钰铭手中。设施齐全的余府正好安置蔚山众人。
宴会结束,吴大、吴牧和霍思中留了下来,吴大和吴牧是有事要向郑楚汇报,霍思中是以后要住在这里。
霍思中先向郑钰铭和楚朝辉汇报完南埠、山谷和谡平原情况,汇报完毕,退出书房,去找自己的妹妹霍思华。
霍思中一出书房门,就看到霍思华带着木头在走廊尽头等候,如今的木头已经完全长大,外表威风凛凛,不过跟在霍思华身边却很温顺。
“思华,胖了点了!”霍思中三步并成两步走到霍思华面前,用手捏了捏妹妹红润的脸蛋。
“哥哥倒是瘦了!”霍思华见到兄长很高兴,刚才蔚山众人到达,霍思华跟兄长已经见过面,不过那时宾主在交谈,霍思华不能打扰,只站在吴大妻子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瘦了吗?”霍思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感觉出自己已经消瘦,南埠、山谷、谡平原事务繁多,霍思中每天只有5、6个小时用来睡眠。
“大人吩咐了,哥哥在王都暂时住我那里。”霍思华亲热地挽起兄长的胳膊,带着霍思中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暂时?”霍思中一愣,他以为这次进王都会在郑钰铭身边,继续以前的工作。
“哥,明年二月二考试,我想大人会叫哥哥前去参加。”霍思华进了院子,将霍思中领到自己房间,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考试?”霍思中在路上已经听到关于用考试来挑选人才的王榜。
“这是大人从太傅那里借来的书籍,你先看看吧。”霍思华捧出一大堆竹简和羊皮纸,这些书籍很珍贵,霍思华奉郑钰铭的命令,将写在竹简和羊皮纸上的内容抄录下来,以后交给印刷工匠印刷。
“都考这上面内容吗?”霍思中翻了翻竹简、羊皮纸,他习惯使用白纸。
“考试分对答、策论和明算。对答是由太傅出题。”霍思华这是帮霍思中找了考试资料。“哥哥,大人肯定希望你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昨天的!
最后一段如下:
“考试分对答、策论和明算。对答是由太傅出题。”霍思华这是帮霍思中找了考试资料。“哥哥,大人肯定希望你在考试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