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缩在被窝里犯困, 可是她不想睡觉。醒来后脑子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刚才还有纲吉陪着她,现在无论睁开还是闭上眼睛,都只是一片黑暗, 她不想就这样睡下去。
失忆这种事居然会出现在她的身上,怎么想都不可思议。而且虽说失去了记忆, 但也没有影响到个人认知,正常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还有, 她很确定自己喜欢着那个叫做?g田纲吉的男人。
想到这里, 风间有点不好意思,醒来后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于是顺着手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交握的手上却传来了带着紧张的力度。这种力度让她非常安心,那种从心脏里涌出来的暖意让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如同告白的话语。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多突然, 也让她自己羞耻得只想要钻进缝里。可是, 他回应了她的告白,在他说出“我也喜欢你”的时候,幸福感充斥在她的大脑里,令人晕眩。
所以她才会努力掩饰自己失明了的事实,至少从纲吉对待她的态度上, 风间确定自己以前并没有失明,而这点医生也没提前发现告诉纲吉。她担心失明是永久性的,才不敢在纲吉面前表现出来。
这种隐瞒很过分吧?明明能够感觉得出来, 纲吉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离开她,还是不敢说出来。
风间在床上翻了个身,正想着还是睡一觉吧,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其他感觉反而有所增强,风间下意识闭上眼睛,决定装睡。
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是纲吉——风间对此很确定,反正就是冥冥之中的感觉,至于另一个她就不清楚了。纲吉似乎是俯到了她的耳畔,呼吸近得要命:“砂糖,醒一醒。”
风间挠了挠耳垂,手随即被纲吉抓住,顺势扶着她坐了起来。纲吉的语气很平静:“医生来给你做检查了。”“嗯。”风间应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果然还是一片漆黑。
她装作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努力分辨医生的呼吸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麻烦您了。”
回答她的是“唔”的一声,随即响起了轻佻的男声:“小砂糖果然看不见了呢。”
被发现了,被试探了。这个认知迅速出现在风间的脑海里,随即用力抓住纲吉的手:“不是,我只是……”“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在害怕,也不想让我担心。”纲吉弯下腰将风间抱进怀里,安抚着说道:“只是既然出现问题,就该尽快治疗才行,以免出现更坏的发展。”
“不过真是没想到呢,小砂糖居然会遭遇这种事。”刚才那个男声再次响了起来,“对了,既然失忆了,也不记得我了吧?我是白兰,白兰·杰索,你和纲吉君的朋友~”
“白兰。”风间还拉着纲吉的手,闻言只是拘谨地朝着白兰的方向点了点头。
“态度差别太明显啦!怎么说也是前男友……噗呃!”白兰的话没说完就被纲吉赏了一记肘击,纲吉的笑容不变:“对着失忆的砂糖你可不要乱说啊,她会当真的。”
那本来就是真的好吗?白兰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过他也能理解纲吉现在的心情不好,虽然他现在表现得还算轻松,但是实际上从风间出事以来,他就没好好休息过,加上风间的失忆和失明对他来说其实也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嘛,既然纲吉都这么不容易了,他就不多说什么了。
既然确定了风间的视力出现问题,纲吉便立刻去找医生了。他本来就是在去医生那边的路上遇到来探病的白兰,就顺便找白兰试探了一下风间的情况,而且他不在的时候还能让白兰代为看护。
明明是来探病却变成了护工的白兰搬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着风间。尽管看不见,风间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十分不自在。如果不是躺在床上无处可去,她真想躲得远远的。白兰笑眯眯的:“小砂糖不要太紧张嘛,我们真的是好朋友哦~”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风间抓紧了被子,如此强调道。白兰捂住胸口,本来想装心痛,随即想起风间现在压根看不到,就无所谓地甩开手,直接说道:“可是你都记得纲吉君啊。”
“我也不记得他,但是……”风间顿了顿,表情透着安心,“我知道我喜欢他。”
简直就像是言情小说里面的桥段,白兰想着,觉得还是不要计较这些事了。他顺口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听我说说看以前的事吗?说不定能刺激你恢复记忆?”
风间想了想,觉得白兰说得没错,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她也想尽快恢复记忆。
等纲吉和医生商量完了,带着人过来做检查的时候,进门便看到风间一副快要石化的表情。纲吉皱起眉,直接看向白兰:“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什么啊,这种‘你这个惯犯’一样的感觉。”白兰很不满,“我就是说了下她入学以来的事,而且还只是大学期间的。”虽说院系不同,但白兰也在博洛尼亚大学,也知道不少风间的事。
“那些事已经很刺激了吧?”纲吉扶额,倒不是说风间的表现惊人,而是太优秀了,如果她现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自己在大学期间的优秀事迹,估计会觉得很陌生吧?
趁着医生给风间再次检查,纲吉握住她的手,耐心说道:“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就好。”
风间点头,又迟疑着问道:“真的像白兰说的那样吗?我有那么厉害?”
“当然咯,要不是纲吉君不让我说黑……有的事,小砂糖一定会更惊讶的~”白兰说道。
纲吉收回盯着白兰的视线,很好,这家伙还记得他的嘱咐,没有说出黑手党之类的词。他又看向风间,温声道:“嗯,你非常厉害,学校里的大家其实也很想来探病,只是出于休养方面的考虑暂时拒绝了。”本来就是失忆,如果认识的人每个都跑来和风间唠叨一堆,只会加重她的压力。
听到纲吉这么说,风间也就不再多管,反正她确信纲吉不会做任何对她不好的事。
医生很快检查完了,温和地说道:“不用担心,其实和失忆的原因相同,都是大脑受到压迫带来的影响,视觉神经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纲吉再次松了口气,风间听到他松气的声音,立刻抱住他,摸索着将脸颊贴到纲吉的脸颊上,又蹭了蹭:“没事的,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白兰刚才也跟她说了不少纲吉的事,明明他也很忙,却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白兰说纲吉的眼圈都青了。
“我还好。”纲吉笑着拍了拍风间的后背,“你才要好好休息。”
风间在医院休养的时候,玛蒙那边也把人收拾完了,等到开庭后,凶手甚至阻止了律师给他进行辩护,飞快地认了罪,宁愿接受死刑也不想再受到那样严重的精神摧残。
纲吉走出法庭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随他一起离开的受害者家属看着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宽慰了些许。他一手遮挡在眼前,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天空,觉得生命的价值果然太过沉重。说白了他这次也是因为那个凶手伤害到了风间才会插手,如果是在和自己无关的时候,他管不到那么多。
现实就是这样,他单凭一己之力没办法做到惩罚世界上的所有坏人,像是玛蒙这样的帮手,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有,所谓的“正义”总是被许许多多条件限制着,无法施展。而且,不管是“正义”,还是“公道”,每个人的衡量标准都不相同,他也没办法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所有人。
只能保持着大的方向没问题吧?纲吉收回视线,也放下了手,他正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想要将彭格列改造成更能够顺应时代、顺应人们的期盼发展的家族,这也是初代最早的愿望。
“纲吉?”轻柔的女声吸引了纲吉的注意力,他脑内警铃大作,扭头果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风间,顿时头都大了。纲吉连忙朝着风间跑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风间今天穿着一身荷叶色的长裙,头上戴的也是帽檐宽大的沙滩帽,光是站着就引人注目。听到纲吉的话,她抓着帽檐往下压了压,又局促地收回手,低声辩解道:“我想来看你。”
这段时间她的记忆和视力确实在逐渐恢复,起码目前记忆已经恢复到了刚认识纲吉不久的时候,视力方面也能看得见东西,就是非常模煳,属于会把玻璃门当做不存在的程度。
不过,能看得到就代表摸索起来不是漫无目的,好比现在,她就是摸索着出了门,搭上计程车来法院门口。她的动作都很小心,别人看来是稳重优雅,实际上每走一步都能让人捏把汗。
纲吉的确被吓了一跳,风间前不久因为情况好转已经不用住院了,他就把人接回家休息,结果她这两天都在兴致勃勃地尝试着去做各种事,大概是失明那几天被憋得狠了。
可是他很紧张啊!生怕风间出事啊!说起来如果图鉴还在的话,起码也能给她提供一点帮助吧?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点了“是”,要怎么重新激活图鉴来着?
不等纲吉多想,风间已经牵住了纲吉的手:“不用担心,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风间最近的精神状态倒是称不上好,一方面她先入为主地知道了现在的自己的状态,另一方面随着记忆的恢复,她又想起了当年她和纲吉的相处模式,对比下来简直太纠结了。
但是……果然还是对纲吉的喜欢更多一些,所以她完全把之前的记忆当做电影看,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今天确实是因为想起了纲吉的性格,出于担心才会特意过来找他。
即使身为黑手党首领,纲吉最早给她的感觉也是温柔的,然而风间也从白兰那里得知,这次导致她受伤的凶手,是纲吉找人用了点手段才解决的。虽说那家伙罪有应得,但难保纲吉不会因此多想,风间才想要过来陪着纲吉——哪怕什么事都做不到,陪伴也是安慰的一种方式。
纲吉倒是很快察觉到了风间的这份心意,他微笑起来,转而揽过风间的腰,语气听起来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现在还早,要去附近逛逛吗?这边有个广场,可以喂鸽子。”
“好。”风间一口答应下来,喂鸽子又不用盯着,把饲料放下来就行,鸽子会自己过来。
就当做是休养期间的放松好了,出来晒晒太阳总比一直窝在家里好。纲吉是这样想的,问题在于没过多久,他的休息时间便被自家老爸的电话打断了:“儿子,有兴趣结个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