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宣布学令官的人选了!
男学和女学齐聚校场, 激动又期待。大伙都在猜男学这边会是谁。
有人说是萧三郎,有人说是季二郎,甚至有人觉得是贺兰璞, 就是没人猜李玺。
李玺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 恹恹地站在那里, 倚着贺兰璞的肩膀打瞌睡。
女学那边先宣布,不出意外是柴蓝蓝。
柴蓝蓝上台, 从山长手里接过象征学令官身份的“银鱼袋”, 恭谨地向山长和诸位夫子行了一礼, 又转过身, 冲学子们行礼。
小娘子们盈盈还礼, 和乐融融,都是服气的。
之后, 就轮到了男学。
魏禹站上点将台, 开口之前,向李玺。
李玺瞧见他, 精神了一些, 挤眉弄眼做鬼脸。
魏禹勾起一丝浅笑,朗声宣布:“学宫新一任男学学令官为——福王, 李玺。”
安静。
寂静。
肃静。
然后, 炸了。
“是福王?”
“居然是福王!”
“怎么会是福王?”
“搞错了吧?”
李玺也觉得不可能, 甚至怀疑是不是魏禹跟其他四位学正打了一架,这才帮他争取到了。
贺兰璞跳出来, 一改往日软软糯糯的样子, 用几乎是这辈子最大的声音说:“为什么不能是玺哥哥?本来就应该是玺哥哥!昨日旬考诸位都在,玺哥哥是不是表现最好?”
大伙这才想起来,福王已经不是前天的福王了, 他变成了可以说出“高俸养廉,重典治贪”的福王。
“福王,请上台领取福袋。”白胡子山长笑眯眯地说。
“小弟,快去!”李木槿笑得合不拢嘴,比她自己得了学令官还开心。
“福王,快去呀!”其余小娘子也表现得无比认同。
学令官嘛,当然要选个最好看的!
李玺微微仰头,向魏禹。
魏禹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李玺这才咧开嘴,笑嘻嘻道:“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这样说,腿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了,三两步冲上点将台。
然后,大着胆子对山长说:“山长,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魏夫子给学生授鱼袋?”
白胡子山长慢悠悠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看向魏禹,又慢悠悠地说:“啊,是了是了,既然是魏学正的学生,自然该由魏学正颁发。”
“谢山长!”李玺乖乖巧巧地行了个晚辈礼。
魏禹也行了一礼,这才接过鱼袋,双手擎着,递到李玺面前。
李玺没接,是拍拍腰带,意思再明显不。
底下已经有人起哄了。
“魏夫子快系吧,不然小福王该哭啦!”
“是啊魏夫子,别不好意思了!”
“嫂嫂快系,反正都快成亲了!”贺兰璞喊完连忙捂住嘴,ξ大家都看来了,包括魏禹和李玺。
魏禹没事,李玺却恼了,一把扯过鱼袋,三两步跳下台,揪着贺兰璞的衣裳作势要揍。
贺兰璞抱着他的腰,连连讨饶。
底下顿时闹成一团,夫子们敲了好几下竹板都不管用,然后……放弃了。
魏禹抿着唇,眼神微黯。
白胡子山长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慢悠悠地说:“在宫学做夫子呢,就得好脾气,该放弃时就放弃。”
魏禹……并没有被安慰到。
李玺得意了,戴着银鱼袋显摆了一整天。
别人把鱼袋戴在腰间,他为了显眼挂在胸前,还特意跑到魏禹跟前求夸奖。
“你就说,我厉不厉害?”
魏禹翻着书,淡淡地回了句:“厉害。”
“一句不够,要夸两句。”
“厉害,很厉害。”语气还是淡淡的。
李玺觉察到不对劲,盘腿坐到他面前,圆溜溜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他鼻尖上。
“你是不是不高兴?”
魏禹抬眸,“多谢你,出来了。自己去玩,让我清静会儿。”
这么听话就不是小福王了,“你为何不高兴?ξ贺兰璞叫嫂嫂吗,放心,我已经揍他了,以后也不会叫了。”
“我可谢谢你了。”魏禹没好气道。
“怎么还阴阳怪气的。”李玺趴在桌子上,故意把他的书挡住,歪着头,只留出一只眼睛他。
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不我还挺高兴的,书昀兄从来没跟别人闹过脾气吧?二姐夫没有吧?柴阳也没有吧?是不是只在我面前才这样?”
这说明什么?
书昀兄待他是最最最特别的!
一激动,拉住魏禹的手,郑重承诺:“放心,书昀兄,我一定一定不会跟你成亲,不会让人家有机会嘲笑你,你只会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咐慈胫髁阁,做宰相。”
魏禹都给气笑了。
真想把这个专往人心口上插刀子的小福王扒了裤子,打一顿!
小金虫虫一整天都很开心。
魏禹一整天都很气闷。
以至于傍晚散了学,破天荒地没送李玺回家,是找了个借口,在承天门分开了。
李玺坐在青牛车上,百思不得其解:“书昀兄为何闹脾气?嫌我澄清得还不够吗?还是其余夫子嘲笑他了?”
贺兰璞颤颤地举起小胖手,“玺哥哥,我听到一个消息,ξ不确定,以没跟你说……”
然后,他就把魏禹和林学正打赌,帮李玺赢到学令官的事说了。
李玺:!!!
怪不得书昀兄会闹脾气,原来是嫌他不够细心!
小福王当即跳下青牛车,骑上小黑马,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追。
中途还下车买了魏禹一直喜欢却没舍得买的全套湖笔作礼物,一直跑到光德坊门口,才追上魏禹。
彼时,魏禹正在坊门旁边的一家小酒馆买酒——他从不好酒,今日却想喝上两壶。
一回头,到小福王颠颠地跑来,红着脸颊,沁着汗珠,气喘吁吁。
然后,手就被抓住了,好大一个漆盒递到他面前。
“书、书昀兄,这是我送你的谢礼,多谢你,帮我争得学令官。”
还能怎么样呢?
他一路追来,喘成这样,衣裳头发都不顾了,还特意买了礼物,就是为了……哄他。
金尊玉贵的小福王,何曾对一个人如此小意逢迎?
再大的气,也散了。
继而是自责。
本就是他单相思,本就没求能得到,怎么得到的越多,反倒越矫情了?
魏禹飞快地做了一万字检讨,然后反手握住李玺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一路跑来,可是累了?要不要去家里歇一歇?”
“嗯嗯,要歇!”
只要进了家里,给他礼物,再哄一哄,书昀兄就好了!
魏禹笑笑,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马,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酒没买。
李玺颠颠地跟着,脸上扬着笑,怀里抱着漆盒,如果身后长条尾巴,大概要欢快地摇起来。
跟熊熊子讨好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玺送了魏禹一套湖笔,又收到了魏禹的回礼——是先前答应帮他买的“教学小话本”。
李玺接到手里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朵。
当着魏禹有面没好意思,回到家,天黑了,假装要睡觉,把人都赶出去,才钻在被窝里,悄悄地拿出来,用夜明珠照着。
封皮是青色的,就像学宫里课本一般正正经经,却没书名。
往里翻,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手写的。淡淡黄的竹纸,打着浅红的竖格,每一列字都整齐规矩,就像雕版印出来的。
字迹却比李玺见的任何一本印局出的书都清晰、干净,且好看。
——这种“教学小话本”竟然都是手写的吗?
单纯的小福王并不知道,这册比《尚书》还要长的“教学用书”是魏禹专门为他写下的。
熬了十几个晚上,了上百本艳情话本和医药典籍,才总结出这样一本全长安,甚至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集“教学”与养生为一体的“小话本”。
李玺了大半夜。
期待、紧张、激动、恍然大悟……生平头一回书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后半夜一直在做梦。
梦到魏禹抓着他的手,“啪啪啪”打手心。
梦到那天在柴房,他把手伸过来……
还梦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很热也很软,不断有啪啪啪的声音,好像在打手心,也好像不是。
什么也不到,只能看到魏禹的手,修长,温暖,有力气,好凶好霸道地钳住他……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一夜都没停。
李玺是哭着醒来的,“不要打手心!”
第二天,魏禹进课室的时候,李玺正趴在书案上补觉,脸有点红,眉头拧着,睡得不大舒坦。
他担心他起了烧,伸出手,想探探他额头。
李玺突然醒了,猛地往后缩了一下,“不要打手心。”
魏禹一怔,继而自责:“吓到了?别怕,不打手心。”
不断地在心里反,是不是之前两次打得太疼,不然怎么吓成这样?
自责之后是更用心地照看。
给他冲了茶,哄着喝了,又用那双被小福王梦了一夜的手帮他顺后背。
李玺有点没办法面对他,垂着眼睛,咬着唇,闷闷道:“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慌。”
魏禹心都软了,“别慌,今日不必背书,也不写字,只听我讲,可好?”
李玺难得乖巧,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不他,只支起耳朵听着。
书昀兄的声音真好听。
不知道讲了什么,是讲的真好。
全长安的夫子都比不上书昀兄好。
视线落在魏禹的手上。
那只手自然地握着拳,放在书案上。
皮肤是不算白,也绝对不黑,不算白嫩,骨节分明,一就很有力气……正是他梦到的样子。
李玺暗搓搓抽出小尖棍,朝着那只手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
报昨天夜里的“打手心”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只有一章哦!
周六会还一章,周日会有营养液【满3000】的加更!
今天作者菌必须出门浪一下了,不然就憋成菌干啦!!!
【宝宝们新年快乐!】